史恩琮与秦既明也有许久未见。
在史恩琮记忆中的秦既明,既明哥,始终停留在十五岁之前的光景。
那时候住大院里的兄弟姐妹们多,既明哥算是大哥,无论是多大的孩子,都喜欢跟在他后面,听他的话。
小时候皮,闹起来打群架,往往也是秦既明出面调停。谁家的孩子要是不听话,家长说服不了,打又舍不得,骂了也无用,便会让秦既明和小孩子谈一谈。
这种介乎于长辈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令秦既明在这些小孩子中拥有着一种微妙的领导力。
但那毕竟是之前,如今的史恩琮和秦既明已经完全不熟悉,他只是生疏而努力地辨认着这十几年未年的童年大哥哥,站起来,和他握手:“既明哥。”
秦既明微笑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语气温和:“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星期刚到,”史恩琮解释,“本来是回姥爷家祭祖,一想到很久没来了,所以也回这边看看。”
他感慨:“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当初他们草草卖掉的房产,如今想再买,已经涨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史恩琮和林月盈本来坐在转角、两个相邻的沙发上,秦既明好似不知这是一场何涵主导的相见,自然而然地坐在林月盈左侧,挡在两人之间,横插一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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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
史恩琮欲言又止。
他隐约听到点风声。
这场约会准备的很仓促,仓促到令史恩琮看到林月盈照片时还有些疑问,惊讶于她这样的脸蛋竟然也要“相亲”?
她看起来并不缺男朋友,是很艳丽、漂亮大方的长相。
史恩琮没有立刻答应何涵,担心林月盈是同性倾向,向国内的朋友和兄长询问,才知道原来林月盈疑似和秦既明有染……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朋友还悄悄讲,说秦既明这仿佛是家族遗传性的偏好,还说秦爷爷当初养林月盈就是给秦既明准备的“童养媳”,还有人说他俩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兄妹只是掩人耳目。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史恩琮一直接受着开放式教育,他随父母移居德国多年,在新闻上,更变态的事情看得多了。什么德国男人侵犯小牛致小牛心理创伤、需要兽医开导;什么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生下了四个孩子,两个孩子重度残疾,兄妹俩还在社交平台上呼吁真爱无罪;更不要说德国一些尺度大到令人作呕的情,色影片……
史恩琮并不认为秦既明和林月盈相爱算是什么变态,他们俩没血缘关系,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而已。
退一万步,即使这种做法真的会被大部分人视作不正常,但史恩琮从中学起已经和九名不同国籍、不同肤色女孩子约会,最终确定自己的择偶偏好,还是中国的女孩子。
所以,年轻漂亮,成绩优秀的林月盈十分符合史恩琮的标准。
即使她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兄长有染,史恩琮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
他今天来到这里,并在何涵的授意下,和林月盈单独聊天吃茶。
秦既明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和谐,史恩琮很快意识到情况的微妙,这与何涵所说的并不相同,他记得何涵向他保证过,秦既明不会知道这场见面,秦既明也不会干扰他们。
何涵那语焉不详的回答,令史恩琮还以为秦既明和林月盈属于自然分手。
可惜眼前看到的显然不是如此。
从秦既明进这个房间后,林月盈便不说话了,她坐在秦既明旁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轻轻咬一咬唇,好似在为什么所忧愁。
史恩琮想。
或许这场分手是林月盈提出来的,她看起来很温柔;尽管史恩祎说是林月盈主动勾引秦既明,但史恩琮想哥哥说的大约带了情绪,林月盈这样美丽,难道还需要去勾引人吗?一定是秦既明逼迫她,才令她这样痛苦。
瞧。
现在坐在秦既明身旁的林月盈,都皱起了她秀气的眉。
史恩琮久居国外,读中学时,班级上虽然也有华裔,但也不会化林月盈这样的妆容。她看起来就像中国传统工笔牡丹,隐晦而侬丽,令怀念故乡的史恩琮怦然心动。
她的哀愁,也如史恩琮读到的中国古诗一般。
淡,温柔。
当然,史恩琮决计想不到,此时此刻,林月盈那仿若山水烟雨的哀愁,并不是来源于兄长的逼迫,而是严密遮挡下,兄长探入裙中的手指。
林月盈今天穿的是一件自大腿三分之二处开衩的裙子,轻盈的一团雪青色真丝。林月盈很喜欢这件裙子,一开始购买它的本意,也是为了见秦既明穿的,但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她第一次穿上它、约会,竟然是和并不熟悉的童年玩伴。
秦既明的手就在雪青色的开衩口附近,真丝衣裙的边缘走线细心紧密,包裹着一层天然软丝。秦既明手指长,小时候曾用这双手给林月盈端粥喂饭,也曾用这双手教训得她泪涟涟,长大后,用过这双手抚去林月盈的不安焦躁,也用过这双手使小月喷雨。
正如教她弹奏钢琴,秦既明长指轻敲,面上还在温和询问史恩琮。
“史伯伯近期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钓鱼吗?”
“是,”史恩琮点头,“拦不住,现在他退休了,天天念叨着要回来,说还是家里的朋友多,钓鱼也有伴。”
“钓鱼的地点未必有那么多,”秦既明说,“前几年很多人偷跑到密云水库钓鱼,逮了几次后,现在过去钓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