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盈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她已经不再躲避秦既明的视线,执拗,认真地看他。太紧张了,紧张到她不得不屈起腿,脸贴着膝盖,侧着望他。
“月盈,”秦既明平平淡淡地开口,“我已经三十岁了。”
林月盈说:“你这话说得很奇怪,哪条法律规定差十岁不可以做,爱?”
秦既明说:“但哥哥和妹妹不行。”
林月盈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有,法律也没有乱,伦这项罪名,顶多是道德上的谴责。”
“你也知道道德,”秦既明说,“你今年多大?大学还没毕业。我承认,你已经有着属于自己的思想和一套行事理论,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今晚说的事情,我更愿意相信是你受某些影视、或者文学作品而起的好奇心。你看了某些虚构的东西,错信了小说家为了娱乐化而极力夸大的快感,就像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你错把这些年的安全感和依赖当作是爱恋。”
他微笑:“月盈,我是你的哥哥,不是你好奇探索的玩具。”
林月盈摇头:“才不是。”
秦既明说:“但你的表现是这样,我能感觉到你的冲动,月盈,你今晚就很冲动。”
林月盈不说话。
她还是保持着抱膝侧望他的姿态,眼睛中渐渐积蓄出一点泪水。
不说话,眼泪慢慢涌上睫毛。
秦既明抽了纸巾,倾身,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
“我今晚喝多了,”秦既明低声说,“月盈,我喝得很多,我不记得你刚才和我讲什么,也记不得我们刚刚在聊什么,现在我们都需要休息。”
纸巾丢掉,她的泪又涌出,越来越多,擦不尽似的。
秦既明又抽一张,继续压在她眼下。
“现在你只是怀念童年,才想要和我睡一起,对吗?”
“对个屁,”林月盈哽咽,她一把推开秦既明,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她眼睛含泪,“你肯定也有感觉,不然为什么现在脉搏跳这么快?刚才在沙发上,在那边,我抱住你手腕的时候,你的脉搏就乱了,你……”
她讨厌自己泪失禁的体制,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完,就因为掉眼泪而难受到喉咙痛,像吞了致命的一块儿硬金。
“我的确很乱,”秦既明说,“所有的哥哥,在妹妹想把他当探索性的工具时都会乱。”
林月盈掉泪。
“况且我是男性,”秦既明安静地说,“我承认我也会有一些冲动的生,理本能,我知道它不是出于爱,我会控制它。”
林月盈松手。
秦既明将自己的手从林月盈头上移开,他说:“睡吧,月盈,我已经全忘了,一觉醒来,你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他重新躺下,关掉灯。
“晚安。”
林月盈安不了。
她在夜里默默又掉了几滴泪,难过到不想出声被秦既明听到,又有不可置信的、难言的委屈。
林月盈觉得秦既明肯定是圣人转世了,不然怎么能在和她躺一张床上时理智地讲这些。
浴衣不适合穿着睡觉,林月盈哭了一小会儿就累了,不想第二天顶着浮肿的眼睛见人,她用力压制住哭泣,在黑暗中脱掉外套,只穿着单薄一件小吊带,安静地钻进被窝。
这一晚,安静躺了两小时,林月盈还能听到秦既明醒着的呼吸。
他们都不可能忘掉。
林月盈的直球行动,完全大失败。
目标人物秦既明如今防御心+999,避嫌+999,警惕+999。
林月盈:
伤心+999。
勇气+999。
脸皮+999。
秦既明说到做到,往后一个月,他表现得的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仍旧和之前一样,一起吃饭,一起住,接她放学,给她指导功课,假期里一起玩。
若是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送给林月盈了两套长袖睡衣,不透明,很合身。
林月盈愁闷无比,无处倾诉,精力全用在社团活动和运动上。
她挥断了一个网球拍。
社团里,她和几乎所有人相处得都很好。
几乎。
副社长李雁青和她现在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也很正常,毕竟一个是实用派,一个是颜值派,俩人现在又在同一个组里,预备参加下年初春的一个比赛。如今产品设计还在雏形,林月盈和李雁青几乎一对上就会爆发激烈争吵。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既明不爱她。
林月盈低头,看着眼前的草图,呼吸,放松。
她想,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不小心摔了跤。
“月盈从楼梯上跌倒,这么屁大点事,就成了你拒绝相亲的理由?”
红木餐桌前,秦自忠不悦,暴燥如雷,打电话给秦既明,骂他:“秦既明,你好好想清楚,林月盈都多大了?她是断不了奶还是怎么?没有你就活不了?你这个理由让我觉得很可笑,你想清楚,你现在不结婚,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耳侧听秦既明一句“顺其自然”,秦自忠冷笑两声。
“自然?什么自然?”秦自忠说,“你要顺什么自然我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说:“林月盈年纪也大了,她又不缺钱,早就该自己住了。我和你爷爷不一样,我不希望两家能有什么关系。你照顾她这么多年,也够仁至义尽了,我现在不管你答应了你爷爷什么,也不管你怎么想。”
“让她搬走,”秦自忠说,“我已经重新为她找好房子,也已经付好租金,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