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益柔的时间不多了。
她最后确认了一眼,打算不去想这件事,只是她的心里有些担心杨尔慈,但这个时候如果还对着无咎询问杨尔慈,就显得太自私了。
大家都是以命相搏。
钟益柔在心里暗自做出被污染的准备。按照无咎讲述的有关上一次发生的事,钟益柔就知道,成为污染物,武力值会变强,也不再受时间约束,至少可以为同伴争取生存的机会,总比时间清零而死要更有价值。
“无咎。”
躲避中,钟益柔压低声音问,“万一拉塞尔也不是在之前的地方进入循环呢?他之前不是出现在沙文大楼里,可上一次在林间空地,他的行动也是不规律的。”
安无咎明白她的意思,“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上一次循环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对我说,知道我可以循环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就是,拉塞尔之前一直不知道我可以循环,而且他没有说也可以循环,说明他自己不可以主动循环。”
“第二次他出现在沙文大楼,那时候已经是24号的下午,现在是早上,我们也不知道拉塞尔24号的早上有没有来过这个树林,所以这不代表他的行动有变化,他或许就是来了,碰巧在上个循环碰到了提前来的我们,于是大开杀戒。”
钟益柔恍然,“这么想确实是这样,如果他可以循环,一定不会说出那种话,或者说他不是主动循环,是被动的。”
安无咎点头,“其实你们都算是被动循环,区别在于有没有记忆,如果没有记忆,那么就和NPC没有区别,但0号是有记忆的,我现在只能赌他是被动循环,如果他也是主动,我们不会每次都在一个循环圈里。”
安无咎继续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先带着你们跑,既然我现在知道拉塞尔会来,而且0号也知道我发现了他的身份,他想逼疯我,一定是杀了你们所有人,这样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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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揣度0号的想法,去想怎么样才会让自己陷入最大程度的疯狂。
“想逼疯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我的身份我的脸,去欺骗你们,然后杀了你们。所以我才想,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会取下面具,之前他需要隐藏这张脸,现在他反而要利用。而且……”
安无咎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如果0号真的是被动循环,那么循环的触发点就是我的死,可是上一次,0号根本就没有来这里,他被沈惕……”
说到沈惕,安无咎的心还是生生地扯了一下。
他垂下眼,“他被重伤,而后来我死了,就算他没有死,也没有在我死之前,也就是24号清晨来过这里,没有相关的记忆,他不会知道拉塞尔这么快就会到。”
钟益柔懂了。
“所以你是想借刀杀人,算准了这两个人可能会碰到一起,所以先让我们把是这个战场腾出来。”
安无咎点头,“这是比较理想的局面,但如果我的推测有任何一点失误,都没办法成功,但既然拉塞尔想杀我,那么他也会想杀0号的,我想。”
第二次循环,0号同样埋伏在沙文大楼,但杀了众人后他就离开了,现在看来,他和拉塞尔是没有合作关系,也在避免和拉塞尔见面。
他又捋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拉塞尔不杀0号的理由。
但安无咎也知道,很难说自己想到的这些,不会被0号快速反应过来。
之前,钟益柔光是听他陈述他和蒙面人的关系,理智上接受了,但情感上,她根本无法将0号和安无咎本人联系在一起,但听到他说这些,她才终于接受,他们的确是一个人,但安无咎要光明得多。
她告诉安无咎,“其实无咎,你担心你想到的都被0号想到,被他预判,但反过来,他也就是你啊,所以他也会害怕被你预判。”
钟益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不要太紧张。”
这时候南杉插了句话进来,“益柔说得对,无咎,不要太紧张,输了就输了,尽人事,知天命。”
安无咎点了点头。
他心里猜想,杨尔慈十有八九已经牺牲了,一旦0号发现,是不会放过的。
“那我们一会儿要不要来个黄雀在后?”加布里尔的手一直不敢把枪放下来,生怕有个风吹草动。
“可以是可以。”安无咎沉思片刻,“就是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得有一个偷袭的计划。”
吴悠点头,“嗯,反正我听无咎哥的。”
另一个吴悠不太认识安无咎,但莫名觉得他很可靠的样子,于是也说,“我也可以。”
“还有我。”另一个南杉说。
“我呢,有一个比较险的方案。”周亦珏有些随便地开口,“你们要不要听?”
安无咎很清楚他是什么人,聪明是聪明,但他的想法大多都是要靠其他人的牺牲换一个大概率的成功。
“大家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太险的就……”
“无咎。”南杉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出声打断他。
“先听亦珏说说看吧。”
·
对于目前的情况,安无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但拉塞尔是真的起了杀心,触手的攻击突如其来,根根如离弦之箭朝他飞射而来,攻击目标是心脏。
安无咎也不是等死的。
他操控污染物抵挡攻击,但并没有做出回击姿态。
硬碰硬可不好弄。
操控的污染物放下受伤的部分肢体,里面的安无咎露出来。
他抬起双手,咧开嘴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可能是找错人了。怎么说呢,也不完全算是找错人,不过我可不是被谁救活的,我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话虽如此,安无咎的心里却盘算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究竟哪一个才是本体,或者说他们都不是。
要是杀了本体,会出现什么有趣的情况呢?
拉塞尔似乎不太听得进去他的话,直接发动了第二轮攻击,他身后的土地发生了异动,里面破土而出许多类似树根般遒劲有力的触手,直直朝他而去。
安无咎没有动。
他想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