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低垂,遮住了今夜的月光,利耶尼亚湖已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一艘小船静静的随波逐流,那离开小镇的船队跑的到处都是,如同散乱的星火,根本没办法抓回来。
唐恩已经有数次泛舟湖上,但从未如此惊心动魄过,几乎是从敌人的指缝中钻了出来,但他没往卡利亚城寨的方向去,像是猜出了魔法学院会在那边重点布防,毕竟每次学院出叛徒,都会往卡利亚跑。
‘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了城寨,以菈妮的智商应该会迅速支援。’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现在只是暂时脱离险境,在弄死两人之前,魔法学院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好,这口黑锅被瑟濂给背下了,有起源派背锅,学院应该想不到我是卡利亚内应。
他看向小船另一侧,瑟濂正小口小口的啃着肉干,见唐恩目光转来,干脆反问道:
“你想问我为啥带你一起逃走?”
“不至于,咱们师徒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唐恩摇摇头,瑟濂出现在魔法学院之外已经能说明许多事情。
就瑟濂的性格,他俩的感情还没浓烈到拼死也要救出自己的程度,以其地位,学院会想尽办法包庇。
“就跟您没有告诉我,塞尔维斯的威胁一样。”
“呵,看出来了啊。”瑟濂一点都不羞愧,打着哈欠道:“你只要不说实话,学院就不会对付我,但有塞尔维斯这混蛋在旁边捣乱就不一样了,他只需要稍稍提醒,那群教授立刻就会联想到我的头上。”
“所以您拒绝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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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别人威胁,反正呆在学院也只是浪费时间。”瑟濂露出痛苦的表情,追寻起源魔法的路断了,她现在无比茫然。
“离开学院说不定能找到一条新路,干脆趁此机会离开比较好。”
唐恩笑而不语,他运气很好,烧掉的正好是笔记最关键的一部分,瑟濂就跟看了本绝世好书,看到一半,作者忽然太监,没当场暴走已经算好的了。
“所以你不如跟我走卡利亚的路?”
“算了吧,你那条路完全是找死。”
“即便布满荆棘,起码也是一条路啊。”唐恩无时无刻都在忽悠,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瑟濂愣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了,在她身边唐恩就只做了两件大事,每一件都匪夷所思,在魔法学院悠久的历史上,唐恩是可以排进前三的恶徒,而其力量也就平平而已。
或许他真能行?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被掐灭,瑟濂干脆绕过了话题,指着湖面道:“你不是卡利亚的人吗?为何往南去?”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通知菈妮殿下,而北边肯定重兵封锁,一头撞上就是送死,不如绕个远路。”
有理有据,瑟濂便点点头,又问:“咱们这算逃出升天了吗?”
“早得很,学院不会放弃的,即便有圣树军‘帮忙’,他们也会派出至少两名教授伙同杜鹃骑士追杀。”
“那要去投奔女武神吗?玛莲妮亚和菈妮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圣树军我了解太少,只能当做次要目标,再说了,以菈妮做过的事情,卡利亚间谍的身份可比起源魔法师危险多了。”唐恩不停的摇头,在黄金树面前,学院只是个小虾米。
要是身份曝光,玛莲妮亚还好,她应该不知道也无所谓,但黑刀刺客就够他受的。
“那怎么办?”
“先去白金村,如果不行,就杀出一条血路!”
杀气腾腾,但瑟濂并没有不适,看了看手里肉干,心想这个徒弟在逃命的事情上有着非凡造诣,她逃命就拿了些书籍,全然忘了吃食。
“交给你了,我只管享受旅途就行。”
“您不准备和我分开了?”
“这些事太麻烦了,再说一个人走,谁给我做饭洗衣服。”瑟濂打了个哈欠就躺下,过了片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来。
“哦对了,等为师弄出源辉石,彻底脱离肉体束缚,到时候再分开也不迟。”
源辉石是一种极为高端的魔法,可以看作巫妖的命匣,也可以看成将灵魂物质化,达到这种境界的魔法师哪怕身体被摧毁,换一具傀儡也能正常生活。
轻微的鼾声传来,唐恩露出一丝苦笑,这位老师平日里最讨厌麻烦的东西,而他也需要对方。
这不是单纯的工具人,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经历了数次生死,瑟濂在他心中早已占据了重要地位。
唐恩轻轻走了过去,借着微弱月光,看了看一身村姑打扮的瑟濂,后者少了几分睿智和冷冽,小嘴微微张开,红唇上还残留着几分肉屑,普普通通,就是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看了片刻,唐恩将外套脱下盖在瑟濂身上,又望了眼天空,满月正将茭白的光芒从云层缝隙中投下,洒在湖面与小船上。
天地静谧,唯有瑟濂轻微的呼吸声,唐恩回首这一个多月的历程,从潜入到拜师,从杀人到跑路,过的既不紧张也不闲适。
来时孤身一人,离开时却拐走了魔法学院历史上有名的天才魔女。
唐恩赚不赚尚且未知,但学院肯定血亏!
“现在已经知道菈妮的路该怎么走了,恰好也跟瑟濂的追求重合,那我的路又在哪里呢?”
剑客愣了一下,摩挲着星霜刀柄上的缠卷,缓缓看向东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