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的刀曾染满鲜血,杀人无数,这称不上善;可刀锋之下,没有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也绝对称不上恶。
他从未用‘善恶’来衡量自己,所谓心如琉璃,刀若澄镜,脑子里唯有一个概念:
但求心安。
卡利亚以诚待之,他便冒着风险潜入学院,始终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瑟濂对他很好,他就搞出血火之夜;而面前的惨状倒映在他眼中,不向前行,这心怎会安稳。
‘顺便看一看是谁在监视我吧。’
唐恩踏着湖水上岸,那士兵赶紧迎了上来。
“阁下,您是?”
“看不出来吗?”唐恩也不废话,直接往水中甩了道辉石弯弧,顿时炸起一米多高的波浪,士兵立刻不说话了,唯唯诺诺的在前面带路。
这湖中岛很小,除了教堂就只剩下十几间破房,狭窄的道路两侧倒毙着一些尸体,男女老幼皆有,要么被一剑贯胸,要么被长枪挑在半空,哭喊声和狞笑声从两侧房屋传来。
人间地狱,比战场更恐怖的人间地狱。
唐恩沉默不言,他见过许多类似的事,只是这些场景不停积攒着一种名为‘杀意’的东西,目光来回扫视,见杜鹃士兵的布局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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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边有一个空地,竖起几个绞首架,几具尸体正随风摇晃,一个身材高大,有着噌亮光头的骑士正在那骂骂咧咧。
“一群笨蛋,阿帕那些人故意给咱们留一口汤,你们就搜出这些破烂?”
他的面前有一堆杂物,从咸鱼干到羊骨皆有,数量也不多,还不够一个百人队塞牙缝的。
谁知道他们这么穷啊。
几个士兵低着头不敢说话,一个小队长强行争辩道:“大人,附近的村庄已经快被咱们抢光了,要不就到此为止?”
“放屁,不出来征粮,大营的弟兄吃什么,都怪那个该死的女武神把路给堵住了。”
队长想说咱们可以种田啊,可终究说不出来,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谁肯放下剑,拿起锄头。
“一群蠢货,哎,我怎么和马修斯大人交代啊。”骑士摸了摸光头,暴躁的摆摆手,“去给我找个娘们来,记得是没用过的那种。”
士兵赶紧去小屋抓人,骑士扭过头,恰好看到走来的魔法师,瞬间,那张暴躁的脸立刻换上了笑容。
“抱歉抱歉,在下有公务在身,没能来迎接您,都愣着干嘛,还不给老爷把凳子端过来!”
士兵立刻端来凳子,从旁边尸体上撕下一块破布,把凳子上的鲜血给擦干,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魔法师身后。
唐恩没有坐下,只是望了眼四周,指向绞刑架上回荡着的尸体:“这算公务?”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波尔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解释道:“我们小队本是来剿匪的,结果在无意中发现了这里是一个卡利亚人的窝点,您知道那些胆小鬼经常绕过大营,跑到咱们身后袭扰,按《战时法》统统连坐。”
唐恩点点头,又问:“这里有一百人,全是间谍?”
“没错,您看连我都受伤了,可见卡利亚间谍的战力惊人。”骑士展示了一下脸颊的抓痕,也不知道是哪个少女留下的。
见魔法师不说话,他心里已经相当不耐烦,这些混蛋天天躲在学院里,让他们出生入死,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时,耳畔传来少女的尖叫,两人同时回头,原来一个士兵拖着个半大女孩而来,后者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看向教堂的眼睛中写满了惊恐。
往日来这里是寻求安慰,但今天则成了地狱,教堂的门不知道被谁给拆了,玛莉卡女神的雕像正默默看着面前发生的事。
一旦踏入修罗之道,人对神明就失去了敬畏,光头嘿嘿一笑,上前拉过那女孩,像抓小鸡似的拖了过来,边走边说:
“唐纳德先生您知道吧,他经常给我们提供一些教导。”
“知道。”唐恩点点头,这人是一起回来的游历魔法师,当初抽签的时候就坐在自己旁边。
“那咱们也是朋友了!”骑士直接把女孩甩到地上,笑着说道:“要不,您先请。”
唐恩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女孩没说话,而见这个人很古怪,光头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对部下喝道:
“去,给阁下换个男的!”
“不用麻烦了,我要的不是这些。”唐恩制止了他,勾勾手指,让光头把脑袋伸过来,又拍了拍身后女孩的脑袋。
“闭上眼睛。”
波尔倒没多想,要不是女武神来了,杜鹃军团要保持良好名声,他才懒得搭理这些魔法师呢。
“您如果要价太高,在下可做不得主哦。”
“简单。”唐恩前倾着身,骤然拔出了其腰间短刀,猛地向上一划。
“我要你的命。”
事发突然,银光在空中浮现,好在骑士也身经百战,下意识的向后仰头,只觉得面部一阵剧痛,视野被血光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