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合堡,不成文的习俗很多。
传说中,除夕夜里,去富足人家的柴草垛上偷点柴禾回来,就带回了别人的“财”。
钱亦文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真要是灵的话,那不是等于把人家的“财运”给带走了吗?
一到除夕夜,还不得家家派出一个人穿上大皮袄,坐在柴禾垛上守着?
他想,这操作除了少几根柴禾之外,绝对不会影响到其它。
二大娘和二大爷穿上了孟小波给买的新衣服,乐得合不拢嘴。
“老婆子,想想看还缺啥少啥不?”二大爷从兜儿里掏出洋烟卷来,仰着脸说道,“大事小情的,咱这岁数大的人,都得帮着想着点儿。”
“倒是不缺啥了。”二大娘琢磨了一下,又说道,“我看那丫头挺爱吃花红的,要不你跟侄小子说说,开车再买点去?”
“你就说呗,还非得我说干啥?”
“为这点儿事儿,哪好意思开口……”二大娘一脸的抹不开。
“完蛋玩意儿,你瞅我的!”二大爷踩灭了烟头子,叫过了钱亦文,“我那天在平安好像看着有卖青辣椒的,这大冬天的吃上一口,那可是新鲜玩意儿。”
“那咱们看看去呗。”钱亦文一听,站起身来就去取钥匙。
二十多里,开车不算个事儿。
二大爷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冲着二大娘狡黠一笑:“多大个事儿……”
钱亦文摸起了钥匙,问刘运成:“我去平安买东西,你去不去跟我溜达去?”
刘运成问道:“舅,大过年的,谁不在家待着,还能有人卖东西了吗?”
二大爷一旁说道:“小孩伢子,啥也不懂。这叫穷棒子集。”
“啥是穷棒子集呀?”
提起这个,二大爷的神色变得凝重:“过去那时候,有钱人家都老早把年货置办全了。没钱人家,就一直拖,拖到今天躲不过去了,才去置办年货。
“就今天这一个上午,像那些冻梨蛋子和鞭炮啥的,卖东西的怕过了年卖不了,就都减价了。说起来,也都是没招儿的事儿啊!”
刘运成笑道:“那咱们这还是赶了个穷棒子集……”
“那可不一样!”老头儿一边往车里钻,一边说道,“就咱家现在这样,搁谁他也不敢说咱们是穷棒子呀!”
一边关门,老头一边指挥着钱亦文:“走!”
到了平安,钱亦文一打听,还真像二大爷说的那样,一袋子冻梨就便宜了小一块钱了。
想想也是,该买的都买了。过了年,谁还会买?
等到了元宵节,天气转暖,化淌水了就更没人要了。
买了点青菜,又在二大爷的明示暗示下,买了几斤花红,可也快到中午了。
大街上的人,渐渐散去。偶尔能见到几个匆匆来往的人,也都是手拎肩扛地往家赶的。
钱亦文想到每年初六那天,几个姐姐都会相约一起回来,家里的烟应该是不多了,便走进了供销社。
“二大爷,姐夫……”耿秋凤一脸疲惫,打着招呼。
看着一边拿货、收钱,一边还得忙着擦汗的耿秋凤,钱亦文笑道:“这大冬天的,能忙活出一身汗来,也是不易了。”
“唉……”耿秋凤叹了口气,说道,“年年这几天,可是要了命了。”
“树果不是早都放假了吗?他咋没来呢?”
“刚才给我把饭送来,就先回家了。一会儿来接我。”耿秋凤一指货架子上的饭盒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