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此盐尝之全无涩味,绝非俗品。据我所知,整个徐州都只有一种盐,不知苏先生是从何处购得此盐?”
苏哲坐到糜竺旁边来,没有回答糜竺的问题,却自顾自问道:
“糜别驾,说到盐,我记得糜家也有做盐的生意。”
“食盐关乎苍生。可如今这盐价居高不下,别驾可有何想法?”
糜竺略一思索,无奈笑道:
“苏先生,这盐价居高不下却是为难。”
“徐州和淮南之地主要靠海盐。比起矿盐和井盐,虽说原料低廉易得。但同样的费工耗时。”
“其次,盐商都需要给朝廷上税,而且盐税一直都不低。如今年景困难,而朝廷的盐税不降反升。盐商若是不提价,一样难以为继。”
苏哲听完,连连点头:
“糜别驾分析的一点也不差。”
“不过”苏哲抬头盯着糜竺,露出些许试探之色:“如果我们有办法将盐的工时成本降低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而产量大大增加,同时,品质等同我的这袋盐,价格上可否降到目前的一半以下?”
糜竺惊愕不已。
连张辽和诸葛均都听呆了。
这个世上谁能有这种本事?
若有这个本事,天下十三州的首富定是换他来当!
苏哲看三人呆住的模样,呵呵一笑:
“我只是在问可行性而已。至于能否做到,我暂时还没有十足把握。”
糜竺哭笑不得。
这还需要十足把握吗?
但凡有一成把握,天下不知多少人争先恐后挤着脑袋去试了。
这个苏先生,真是会说笑。
苏哲看糜竺还没有动静,以为糜竺为难,咳了一声:
“呃糜别驾,既然不好估算,要不还是等到我有把握了再说吧。”
糜竺还想说什么。一只烤鱼递到了眼前。
“糜别驾,要劳心,先补脑!吃个鱼吧!”张辽哈哈一笑。
原来是旁边的将士烤好了鱼,张辽挑了三个最好的,分别递给了苏哲、诸葛均和他。
糜竺看苏哲已经接过烤鱼和诸葛均大快朵颐了,也就暂且将此事搁下。
苏哲边吃边看着周围这一片风景。
如果以后这千里江山,都能绿桑成荫,鱼塘连片,稻谷飘香,人人吃得饱,穿得暖,脸上挂着笑,该是多美的景象!
大军再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寿春城下。
在秋日的阳光下,城墙上一个大大的“魏”字高高飘扬。
苏哲猛然心一惊。
什么?曹操还没走?
就在苏哲走神之间,却突然听到张辽向左右笑道:“原来是魏续将军在守城!”
苏哲这才心安下来。
对呀,如果是曹操在,应该是挂一个“曹”字帅旗才对。
真是脑力不济了。
守将是魏续的兵,早已收到命令,如今看到张辽和糜竺,立刻打开了城门迎接。
魏续亲自出来迎接。
张辽一见魏续,大笑道:
“魏将军,我在徐州,听闻你们诸位淮南奇袭,如龙似虎,半个时辰就拿下来淮南,听得我颇为心痒!如今我也来了,再有大战,我也要去过过瘾了!”
魏续大笑:“是公台定的计谋,甚是好用!”
然后转头看到糜竺:“糜别驾,别来无恙!”
糜竺略一点头。
魏续看到旁边的苏哲和诸葛均,颇为好奇:“这二位是?”
苏哲微微一笑,微施一礼:
“魏将军,我是玄德公的军师苏哲,这是我的弟弟诸葛均。”
魏续恍然大悟,感叹不已:“军师生得竟如此年轻?”
苏哲哭笑不得。
魏续正准备将众人引进去。
张辽上前一步:
“魏将军,我此行是要护送苏军师和糜别驾到淮南去。只因为路上收拢了一些袁军降卒和流民,误了时辰,如今这些人先交给魏将军安置,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好天黑之前赶到淮南。”
“雷薄、陈兰!”
二人从队伍中闪出:“卑职在!”
“你二人领众军士,留守寿春,听魏续将军军令!”
“是!”
魏续一见二将生得威武,心生欢喜,一手搭一个:“今后就是兄弟了!”
二将感激道:“任凭魏将军调遣!”
张辽又回头大喝道:“其余诸位州民,你们且先听从魏将军安排!进城歇息!”
各位流民纷纷道谢,从苏哲等人身边路过,缓缓步入城中。
魏续拱手对苏哲几人朗声说道:
“流民和降卒交给我,请诸位放心!我必安顿好众人。那就不耽误各位行程了!保重!”
一行人告别,翻身上马,越过寿春,继续往淮南而来。
苏哲不断回头,看着那些流民们蹒跚相扶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
统治者把他们称作贱民、草民。便是贱如草芥之意。
而州牧州牧,便是将一州之民,像牛羊一般放牧驱使之意。
鄙视百姓竟然到了这种淋漓尽致的地步!
若是没有这些贱民,谁来纺衣织布,谁来种粮充饥,谁来扛刀打仗,谁来筑城御敌,谁来繁衍出这大地上无数的华夏儿女?
如今在上位显赫的那些人,那些一口一个贱民的人,倒推数百年,谁家祖上又不是贱民?
草菅人命如曹操,搜刮压榨如袁术,残忍嗜杀如公孙瓒,纵兵抄掠如吕布,这些所谓的英雄,动不动就屠城,动不动就坑杀,动不动就打家劫舍,动不动就水淹城池。
一座城池,今日你来,水攻一遍,淹死百姓无数,明日他来,火攻一遍,烧毁房屋无数。后天又来,先抢再杀,男的充丁,女的奸淫。
这样的描述,写在史书上,已经是触目惊心,如今在眼前,便更让人意气难平!
不结束这乱世,就不可改变这吃人的世道!
一个声音在心底高喊着:苏哲,你有信心改变吗?!
苏哲心中渐渐坚定了一个信念,不由加快速度,策马飞驰起来。
张辽和糜竺见状,也加快了步伐,紧追苏哲向淮南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