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瓦尔家那边也是好脾气,因为没有女主人管事,女人家的社交上面略显薄弱,初来乍到的他们当然也不好澄清什么,只能暗暗吃下这闷亏,让男爵家“不要脸”地攀了上来。
可其他人就不那么好运了。
杜瓦尔先生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想要太贸然地了解,并不想立刻和巴黎的权贵结下亲密的关系,但眼下他是香馍馍,大家都想和他攀上关系,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爵一家冒然的做法,让他们变得无从下手起来。
女人们也想要走个交情,可她们不能够这么直接和绅士们接触,杜瓦尔小姐又生病不在场,自然是颇为无奈。
阿黛尔当然知道昂立家似乎也有找杜瓦尔家合作等的意思,从玛丽安娜并未掩饰的想要和他们家相识的行为来看,必然是有些利益图谋的。
但玛丽安娜这么一场舞会下来,可以说是收获不大,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阿黛尔想着,就往杜瓦尔先生那边走去。
他不再是拿着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样子了,反而是悠闲地一边比划着什么一边偶尔喝一两口银杯里的酒。
她确定自己在走近他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但他只是与她微笑。
阿黛尔想了想,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略超过社交距离的位置,她就这么遥遥地开口:
“听说您不喜欢被人靠近,那么我可以走过来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思她这话来由何处,随即反应过来忍笑道:
“那请允许我说一句冤枉,我的原话是,我不太喜欢在画画的时候被人打扰。”
“那么您现在在画画吗?”阿黛尔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他。
“如您所见。”他摊了摊手,脸上满是轻松又温和的笑意,但阿黛尔分不清这其中有几分的真切,“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对方漂亮的蓝色眼睛专注着看着自己,连嘴角的笑意都带着奇怪的蛊惑,阿黛尔眨眨眼睛,才把那种奇怪的感觉从脑子里甩开,但她确定自己是欣赏他这样的中年绅士的,单从容貌上来说。
“是的,请说。”他站起了身,几分恭敬客套中又带着一点愉悦。
阿黛尔不知道这份好心情是否是自己带给他的,但和对方说话确实让她自己感到快乐。
“我需要请男爵夫人来为我引荐一下吗,先生?”
阿黛尔故意这样问,又侧头看了看男爵夫人那边的方向,正巧看到玛丽安娜等人正对着男爵夫人和小姐那边笑说着什么,她们没有掩饰这种姿态,她可以肯定她们是在说男爵一家的闲话,这让她的好心情打了一个小小的折扣。
“当然不用。”他一口否认,阿黛尔挑了挑眉,从他干脆的应声中又确定了一件事情,男爵家确实是主动想要搭上杜瓦尔家的顺风车,但遗憾的是杜瓦尔家并没有接下这茬。
“呃,或者说,我知道您,”他微笑着看向阿黛尔,“今天舞会上最瞩目最美丽的裘拉第小姐。”
“……”阿黛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可真是我的荣幸,这句赞美一定会让我快乐很多天的,感谢您,杜瓦尔先生。”
“真荣幸您知道我。”
他笑着与她行礼,阿黛尔提裙回礼后,这才走近了。
“我能看看您的作品吗?说实话,我好奇很久了。”阿黛尔好奇地往画布上面看。
“这就是您一直看过来的原因吗?”杜瓦尔微笑着侧身,“希望我的作品能让您喜欢。”
“……”
阿黛尔没有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事实上,她只是不确定那几次的对视究竟是因为巧合,还是当时两边正好都在观察着对方,才这么保持着奇妙的默契彼此交换了眼神。
如果说对方其实是在看自己的儿子或是观察舞池里的变化,那也完全说的过去,他既然是想要画出当下场景,没有道理是不观察一番的,她不想让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看起来自作多情。
“这只是一份铅笔草稿!”
尽管从线条构局来看,画的已经很有些场景的样子,人物也都大致勾画出来了,舞池中心是作为主人家的昂立夫妇,旁边有一对人物阿黛尔甚至觉得很像是自己和阿尔芒。
这并不符合实际情况,但没有人会介意这个,阿黛尔相信表姐一家邀请他甚至同意他在此画画也不是真的为了拿一幅他的作品。
阿黛尔对绘画的了解并不多,但写实的内容对她来说更容易看懂,至少比印象派的东西让她更能够理解和欣赏,对她来说,“够像”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阿黛尔当然不会立刻低头承认这确实很出色了。
她只是转头看向他,调皮地道:
“仅仅凭借它就想得到我的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