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亲王还要高……他想做皇帝不成?”
“他没那篡权夺位的胆子,倘若真有,当年控弦百万时便可寻个名目起事。”萧承砚冷笑一声,带着淡淡的不屑,继续言明心中推断:“但他的野心也不容小觑,或许他想亲手扶持一位皇帝,做个把揽朝政的摄政王。”
闻言,周鳌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怪那毒量下得如此轻微,想是筹谋好了待个十年八年才发作,届时当今老矣,一个刚刚即位却病势尪羸的新帝,便是他手中最好的棋子。
“那公子,咱们以后还能依附他吗?”
“自然是能。只是日后再送来的菜,都叫人直接埋去后山,府里一应吃食皆命专人去悄悄采买。”
说完这话,萧承砚突然一怔,既而眸中索然。
其实还能有几个“日后”呢?
原本武德王今日便要进宫奏明,是他托辞自己还有些事需善后,不易过早打草惊蛇,这才多拖了十日。
十日后,他便要以武德王世子的身份搬入王府。
照水小筑,将与他再无干系。
他喉头突然滚动了下,目光移向身旁的那张云床上。此刻上面想是还留有一丝余温。
“下去吧。”
周鳌应是,转身时瞥见柜子上的那些泥块,双眼立时瞪得如铜铃一般!
“公子,这不是您与大食国太子的书信?!”
刚刚周鳌过来之前,知晓苏青婳一直在屋内,故而此时看到这些密信堂而皇之的铺摆着,才如此惊讶。
萧承砚却神情淡淡,没有往心里去的意思,道了句:“她看不懂。”便摆摆手,示意周鳌退下。
周鳌走后,他走到柜子前伸手摆弄了摆弄那些泥块,然后将它们仔细收回匣子里。
若换作平时,有人擅动他屋里的东西,他早该发怒了。可对她,他却气不起来,反倒心底某处还暗暗赞赏她的行动力——堪堪一晚上就破解了半封密函。
她若是个男的,他定会将她留在身边做个谋将。
萧承砚更衣去到膳堂时,青婳已将菜布好——她将昨夜备下的菜又热了热。
几道小菜皆是爽而不腻的,正对萧承砚的胃口,是以他今日较平时多动了几回筷子。
盘碗撤下后又换了茶水上来,青婳举着手给萧承砚倒茶,试探的问:“夫君过会儿可有什么安排?”
“并没,怎么了?”萧承砚投过来一个探究的目光。
青婳赧着脸笑笑,轻吞慢吐道:“那能不能给我说说,昨日在长安夫君都去了哪些好玩儿的地方?”
她将提梁壶放到一旁,双手捧着自己玉白莹腻的脸蛋儿,好似在捧一束圣洁的花。
萧承砚微微怔了怔,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半晌,先是不解她为何对这个感兴趣,片刻之后倏忽明白过来……
她这是在明目张胆的盘问自己行踪?
萧承砚自然不会答,反过来问她:“你动了我房里的东西?”
被他反戈一击,青婳立时没了气焰,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昨晚……”
“昨晚?”萧承砚重复了她的话问。
青婳便即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忙又改口:“不是,是今早!今早我去看你回没回时,等得有些闲闷,正巧看到了,一时心痒就拿出来玩了……”
好在萧承砚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说句:“罢了。”
青婳却是得寸进尺,顺势问道:“不过那些泥块好生奇怪,上面的字哪个我都认得,可拼在一起反倒认不得了。那些究竟是什么呀?”
昨夜拼好的那几句她反复读,却是压根不成句式,皆是些没有意义的文字。
等了等,就听萧承砚答:“那是大食国的泥板文书,读不通大约是你平日里书读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