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洛家班在百里外的石桥镇做的好大事,可谓哥老会刻意隐瞒,严禁宣扬,这里的人还不知道洛家班。
阿禄看见不远处的村民似乎饶有兴趣,立刻就赶上前去。
“各位老乡,小人有礼。”阿禄不卑不亢的对几个村民行个环揖,“洛家班路过贵宝地,来讨个吉利!眼下正是春社,敢问村中要演社戏么?”
他可是知道,洛家班已经快没钱了。
再过几天…人无粮吃,马无草嚼。
一个牵牛老者满脸尘土的问道:“后生,你们洛家班一场收多少包银?”
阿禄脸色一正,“那还能多收么?不能啊!”
“一出戏只收四两,春社演三出戏,三四一十二,却只要十两包银。”
“十两啊。”牵牛老者露出踅摸的神色,脸上每一条沧桑的皱纹都在盘算,“倒是不贵,不过…”
那每条皱纹又露出丝丝悲苦之色,“这年头,乡下人日子难熬,收成不好,今年这雨水,竟像是老天爷不想赏饭吃的意思。”
“可龙王爷不下雨,春社娱神大戏不办不成呐!”
他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背,转过白苍苍的脑袋,看着几个年轻的村民,“以我看,八两?”
那几个村民一起点头,“叔爷说的是,八两…成!村老能同意。”
几人的口气,就好像洛家班已经答应只收八两,完全没有商量的必要似的。
牵牛老者这才再次看着阿禄,伸出枯树根般的老手,比出一个八字。
“八两。”
八两…阿禄摇摇头,“老人家,还是九两吧,我们各让一步。八两包银,小人在班主那交代不过去。”
老者也摇头,“我们是苦哈哈的庄稼人,不做生意,也不会讨价还价。就是八两包银,还只是铜钱折算。”
“我们的铜钱,那是一颗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挣来的,不比你们张张嘴,翻几个跟斗,就大把收钱。”
“八两包银可是八千铜钱呐,我们村不管老的小的,每人都要分摊…七钱!还要管你们的饭食马料…”
“行行。”阿禄败退了,“那就八千铜钱,我干不过您呐。”
阿禄来到洛宁的马车边,禀报道:“主公,他们只愿意给八千铜钱…”
名号洛天下的少年点头,“我已经听到了。八千铜钱就八千铜钱,如今他们日子难过,比我们辛苦。”
“是。”阿禄点头,“那我就去定下来,按手印。”
很快,阿禄又回转禀报:“妥了,说二十八这天是吉日,春社演戏。让我们暂时住在村中舂米院,那里还算宽敞,有屋有床。”
“饭食马料…村里都包了,可以分散去吃挨家饭。”
洛宁看着不远处的大村子,“那就进村吧,先在那舂米院住下再说。”
当下,洛家班就在一个村民的带领下,进入古碑村,沿着村中的小河走了数里。
但见小河流水最湍急的岸边,有几座水磨和几座水车。
可因为多日不下雨,小河水位下降的厉害,水磨和水车都不动了。
这河边有个占地大半亩的小院,就是村中公用的舂米院。
进入舂米院,众人立刻闻到谷物米糠和牲口粪便混合阳光的气味。
很有村气,不难闻。
一个磨房中,几个角髻童子正在逗着蒙着眼罩的毛驴,一边唱着歌谣:
“你骑驴驴我骑骡,看谁先去见外婆。你骑驴驴我压马,看谁先到丈人家…”
毛驴被逗的“吭吭”乱叫,引的一只癞皮狗狂吠不止。
整个舂米院顿时热闹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