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眼前的男人全身已经开始崩溃，大量机械臂爪被炸飞散落出去，莫得知道他的行动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从手腕上摘下那道黑色细绳，他想要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这跟黑色细绳与那枚铜扣都是由李长生赠与他的。自从那次与慕青见面而产生的意外过后，铜扣已经消失不见，而黑绳则是一如既往，只在接触到慕青黑炎的时候会产生变化。

将黑绳握在手中，莫得将其贴在简易壁垒之上，拼命将全身异能灌注到这一截绳子当中，但却徒劳无功。

即便将体内的异子流全部灌入进去，黑绳已然还是黑绳，依旧是一条收尾相连、光滑无比的黑色绳线。

徒劳无功，愤怒的一拳再次将他的身形掀飞出去。跌落在地之后，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去祈求慕青出手击破这层结界，甚至是出手带着他快速逃离。因为他知道慕青的话是正确的。哪怕慕青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会遵循自己的意志来做下决定，最终走到如今这般地步。身边有无观察者，在此刻对于他来说并无什么区别。

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底向上蒸腾。莫得再一次品尝到名为不甘的滋味。无力感再一次将他吞噬如虚无的深渊。手中攥紧黑色细绳，指甲深深刺破掌心。莫得咳着鲜血，头颅却渐渐低下。

“如果让我选择终局，我会用出拳来迎接死亡。”慕青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逐渐下坠的视野停住，莫得转头向身旁看去。不知何时慕青已经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不离开呢，那处界空之力汇集点一旦失控爆发，即便是你也会被重创的吧。”擦着唇边的鲜血，莫得低声问道。

“我是你的观察者，我要见证你的一切，所以我自然不会离开。”撩了撩耳边发丝，慕青笑着说道说着。

“况且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即便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我也会被逐渐被那黑炎吞噬，倒还不如便宜了你这家伙，挂掉的时候还有我这么个大美女陪着殉情。”

莫得没有接话，因为从慕青的神情中他能感受到，她还有话没有说完。

“只是对不住秦市的各位了。”语气不再无波，勉力维持的平淡中透露出愧疚与歉意。“等你这家伙被爆炸炸死之后，我会冲到连接点处，用自爆的法子全力激发黑火，来将那一片安界壁垒与界空之力节点完全焚灭，尽量避免波及到整个壁垒。不过安界壁垒在恢复期间，月相潮汐或多或少都会对安界市内的人们产生影响。我选择了坚持你我的约定，便无法再去保护那些无辜之人周全。真是对不住了。”

她并不是冷血无情到无视他人生死，她只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她已经是一名成年人了，有权利依凭着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也会承受随着选择而来的一切后果。她并不是一拍脑袋就与自己做出了那个约定，她知道与自己约定过后将要面对的种种压力。

此刻的慕青，不再是莫得印象中大大咧咧而又麻烦无比的懒散女人，而是一个因为坚持了自己的选择而不断自责的小小姑娘。

“你我都是自私的。我选择了变强，你选择了约定。既然两个自私的人都作出了选择，那么便不妨一起来承担后果吧。罪孽什么的，你我一人一半。”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慕青的脑袋，莫得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往前挪两步，等到爆炸的时候也好快点挂掉。我这个人最怕孤独，你这家伙可别让我等得太久了。”再次站起身，莫得晃晃悠悠走向那道如同天堑一般的安界壁垒。

此时此刻，他很庆幸，自己即便挂掉之后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至少身边还能有个伴。

“那不能，我跑得可要比你快得多，不用多久就能追上你。”慕青亦是收拾好心绪，站起身缓缓催动起体内黑火。茶色墨镜中那道身影晃晃悠悠迈步向前，恍惚间慕青突然问道“莫得，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许是吧，咱正处在发育期，蹿个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莫得并未回头，却是学着慕青的口癖笑着回答。

“还真是长大了呀，也变得有趣些了呢。”这一句话并未出口，只是在慕青心底一晃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