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在不动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个外表很能唬人的俊秀少年,谁也无法探知到在这具能让男人沉默女人尖叫的好皮囊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太宰治正在思考。
事实上,他总是在思考,思考着很多很多的事情。天生通透的好脑子让他能快速的理解和学习他想知道的一切,但由此而导致的代价就是这种无休无止的思考。
他的思维永远在不受自己控制的连成线,把眼睛所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重新串联和整合,由此分析出大量信息量,再强制性传输给他。
无法拒绝,不能拒绝,就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被无穷无尽的、如潮水般的思考所包围。
只有濒死时,太宰治才会被从这种状态中强制性拉出来,他的大脑会因为缺氧或缺血什么的原因而短暂性的空白——
他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能感到舒适的安宁。
这实在是过于令人悲哀的事实了。
而他现在正在不受控制的一遍遍脑内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再通过惊人的记忆力逐帧逐帧分析,即使他熬了一个通宵,已经十分困倦了,但思考永不停歇。
-
昨夜。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告别了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在「太宰治」自告奋勇的带领下,来到了异能特务科分配给他们的住房。
这是个三层的复式小洋楼。家具都已经配备齐全,辅一打开灯的开关,暖黄的灯光便铺陈下来,使整个客厅都显得温暖而安宁。
“呀。”「太宰治」微微睁了睁眼睛,在客厅转了一圈,好似有些惊叹地开口,语调却依旧是活泼的:“不亏是异能特务科,真是相当的大手笔呢。”
太宰治侧目而视,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微妙的味道。
“如果喜欢的话,要不要来住一晚?”他下意识扬起甜腻腻的塑料姐妹花式的微笑,亲昵地问。
这当然不是真心实意的邀请,而是在太宰治好奇他异世界同位体这种奇怪反应下的又一场试探。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不过我一会准备去入水哦。”「太宰治」顿了顿,眸色一深,随即也扬起了恶心兮兮的塑料姐妹花微笑,四两拔千斤地回应,“是一条特别美丽的河流呢,是我梦寐以求的葬身之地。如果不去的话我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况且——”
「太宰治」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表情突然变得很嫌弃很嫌弃。
“这里的蛞蝓味道太重了。”他撇嘴道,“如果在这里住上一晚,一定会被恶臭熏得死掉吧,一定会吧。我的座右铭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鲨」,才不要这么逊的死亡方法。”
站着不动都要被嫌弃的中原中也:???
试探被不动声色的驳回,太宰治也不在意,只是笑得更甜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他说,“那就下次吧~”
……
太宰治把「太宰治」送到门外。
今天的月亮格外亮,将穿着沙色风衣的俊秀青年的脸庞映得格外清晰。早秋时节天已经有些凉了,微冷的风无声吹过,扬起他褐色的发和长长风衣的后摆。
他们不约而同变得有些沉默。
“是安吾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吧?”过了一会后,「太宰治」突然问。他看起来依然很欢快,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像是只是随口一问。
“你知道他?”太宰治回应。少年的语气亦很轻快,语调却是陈述句,似乎笃定「太宰治」不会否认。
「太宰治」笑了。
“知道哦。”他轻声回应,像是在呓语,又像是说给对面的同位体听,“是老熟人了呢。”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面前楼房内漏出来的暖光。
再次沉默了半晌后,「太宰治」转过了身,背对着少年摇了摇手。
“好啦——”鸢眸青年笑吟吟地说,“已经是晚上了,到了小孩子要睡觉的时候了,现在可是成年人的时间。”
边说着,他便往前走了两步。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了头,朝着静默注视着他的太宰治抛出了一个wink。
恶心人专用的那种,显然是在报复太宰治方才的那次试探。
“对了,如果是安吾安排的住处的话,卧室的床头柜里应该会有一本故事汇。”「太宰治」似乎别有深意地说,“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看看哦~那么明天见啦,阿治。”
一语毕,这人便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走。
他看起来倒是丝毫不觉得“阿治”这个昵称恶寒,步伐显得愉悦又从容。
倒是太宰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宰治:“……”
太宰治:“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