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无事就好。”宫啸不敢看她,声音紧绷地道。
薛盈却是蛾眉轻蹙,“那也只是这一时。从云州到折州,估计要走上五六日,接下来要怎么办?”
宫啸也反应过来了。云州到折州路途遥远,纵然是昼夜不息的急行军,估计也要走个一天一夜。商队带着那么多的货物,只能放慢速度,薛盈估算的五六天应该差不多。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让她步行,坐车又会晕,实在让人为难。
“方才骑马的时候,感觉倒是还好。”薛盈又说,“可惜我不会骑马,现学只怕来不及了。”
当然是来不及的。就算她再有天赋,立刻就学会,也不可能骑一整天的马赶路。不说会不会出意外,就说她体肤娇嫩,哪里经得起?要知道就算宫啸自己,初学骑马的时候,双腿也是每天都会被磨破的。
想到这里,宫啸又不自在起来。
他见薛盈已经站稳了,连忙把自己的手臂收回来,又往旁边站了一点,才觉得呼吸通畅。
缰绳不知什么时候被松开,马儿唏律律地跑到旁边吃草去了,只剩下两人留在原地。宫啸这样逃避的姿态,让薛盈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不过宫啸是正人君子,总不是坏事。
所以薛盈很快又笑了起来,略不在意地道,“将军陪我走走,活动一下手脚吧。”
宫啸点头答应,两人便沿着草地往前走。这里倒是空气清新,还能闻到野花的香气,薛盈深呼吸了几次,将肺部的浊气排空,精神也跟着好了很多。
她揪了一朵花捏在手里,继续想办法,“也不知道睡着了还会不会晕?”
“可以一试。”宫啸说。
薛盈笑道,“但我现在恐怕睡不着,要不然——”她转头睨着宫啸,用玩笑的语气说,“宫将军试试将我打晕?”
宫啸:“……”
他倒是可以保证能打晕薛盈,但这是对敌的手法,免不了会受伤。毕竟这世上又不存在话本里神乎其技的功夫,要把人打晕,要么击打后颈处,要么击打太阳穴,都是很危险的位置。
薛盈也不想挨打,听宫啸一说,立刻摇头,“那只有今晚熬一下,明日在车里睡了。”这么睡想也知道不会舒服,但若是能够缓解晕车的症状,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今天总还是要过去的。
宫啸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把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会好过些。不如让你的婢女们陪你说话,或者找点别的事情做。”
薛盈忍不住叹气,“我的婢女都太老实了,个个沉默寡言。”
选人的时候觉得这样的性格很好,反正她需要的是能老实执行命令的助理,太伶俐了反而会有别的心思。哪能想到,还会有需要她们发挥其他功能的时候?
薛盈说着,眼珠一转,视线落在了宫啸身上,“上回听将军将战场上的事,意犹未尽,不如就请将军再讲一些?”
宫啸觉得不合适。
要讲故事,当然要到马车里去。即使他们是未婚夫妻,但既然尚未成亲,显然也不合适。
可除了他之外,车队里的其他人显然更不合适。
纠结再三,他还是道,“不妥。”
“哪里不妥?”
“于礼不合。”
“将军此言差矣。”薛盈道,“将军脸上的伤口就是我缝合的,现在再说于礼不合,也太迟了些。”
宫啸一时无言。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时觉得跟薛盈一路同行恐怕不合适,显然并不是他多心。然而更糟糕的是,明知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与她同行。
便如此刻,被她的话堵住,他心里除了犹豫踌躇之外,又有几分放松与窃喜。
宫啸已经明白了,薛盈绝不是那种需要他帮助扶持的人,她太有主意,在许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容不得他插手。
越是如此,她在这种小事上求助他、依赖他时,反而越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