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大夫所说宋幼棠后来发起高热,人却冷得直发抖,浑身冒着虚寒,像是会沁水的玉石一般。
她烧的迷糊了,一会儿叫着高寄,一会儿又叫娘。
只不过叫娘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更近似呢喃。
应是她亲娘只是个通房,不敢叫她娘只敢偷偷叫,像做贼似的。
高寄听了心里发酸,将浑身汗津津的宋幼棠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一般哼着轻柔的曲子哄她入睡。
下午时宋幼棠终于睡着,高寄给她掖好被角,细致的关上门窗后悄声离开。
文长呼呼摇着竹扇进来,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时宴。
一身黑衣,头发作少年江湖气打扮,十分肆意潇洒。
“幸亏时兄陪我去,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一见高寄便打开话匣子,最后凝眸担忧道:“你恐怕得上门同申家解释一下,这事儿若处理不好……恐怕会得罪景州赵家。”
“我本便要去一趟。”
高寄道:“棠棠是被人打晕的。”
文长凝眉,“你要找他们麻烦?伯源……”
他欲劝他,不值当的。
为了个小小通房何必与你舅舅舅母为敌?你将来还要回京师,申氏会记恨你的。
高门显贵的夫人,都将母家当助力,不可能看着娘家受辱。
话到嘴边他又忆起高寄要自己挣个前程的志气,转头想想自己如此小心如此担忧,好似逼仄的羊肠小道。
他自嘲般笑道:“你去吧。我不如你,伯源。”
时宴哈哈大笑,他朗声道:“世人皆言顶天立地,创下不世之功的人是英雄。但在我眼里,舍得下、敢以小博大,敢为世人所不值,坚自己本心之人,亦是英雄。”
“高寄,高伯源。”
他眸如星海,“你且去,万事,还有我们在。”
“劳烦了。”
高寄正与将宋幼棠托付给他们,便听得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
“幼棠可平安?”
女声含着焦灼。x33
一身柳绿衣裙的苗思莹跨入院子。
宋幼棠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苗思莹,见她醒来,她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唤慈云过来看。
慈云哭笑不得,无奈道:“姑娘,宋娘子发了那么多汗肯定渴了,您先让她喝点儿水吧。”
宋幼棠的汗直湿了一床褥子。
发出汗她觉得浑身轻松不少,正要说话喉咙发痒又咳嗽起来,接连咳了好几声她嗓子已沙哑。
“公子呢?”
往日如嫩莺一般的嗓子沙哑如同拂过细柳的风。
“你先喝点儿水再说话,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苗思莹着急道。
喝了点儿温水后,苗思莹道:“他们三个去申家了。”
顿了顿她眨巴着眼迟疑道:“好像是给你讨公道去了。”
“胡……胡闹啊!”
宋幼棠一急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很厉害似乎单薄的胸腔要咳破。
她身份卑微,即便是今日是被人所害,高寄也犯不着为她找申家麻烦。
不过是个丫鬟身子,通房名分!
宋幼棠眸子渐泛水光,怎么为她能做到这步?这不是要高寄今后被人耻笑?
大概是病中更敏感眼泪簌簌而落,一滴滴隐入被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