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溺死个丫头,多正常啊。
这场闹剧的暗中指引者申明蕊自是知晓,她吹了一口热汤听着观月听雨绘声绘色说着事件经过,红唇微扬,眸心一亮道:“宋幼棠必死无疑!”
心情愉快她汤也不喝了,勺子一放起身道:“走吧,去瞧瞧我那终于有点儿用的哥哥。”
宋幼棠还泡在水里,水冷得她浑身几乎没有知觉,池边一直有人来回走动甚至往池子里砸石头。
她小心的探出头呼一口空气,又重回水底。
夜空中银月高悬,她眼眶发热,想起教她凫水的沈放舟。
长于江河之畔的沈放舟水性很好,到了京师之后同家中兄长们玩儿到一起后便成了家中常客。
那时候家中孩子都小没有男女之防,男孩儿学凫水女儿们便在岸边拿着团扇笑着指谁游得最好。
沈放舟看出她跃跃欲试,只是家中人不可能让他亲自教她,他便将如何游都告诉她,她得了机会便练习,如此口授她竟也学会了。
而后她娘教她做了一盒点心,在男孩儿们游泳时送去,只有沈放舟和她两人知晓,点心是她的谢意。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教的凫水如今竟救了她。
但,他们若是就这么守到明日,她不说溺死也会冷死在水中。
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水面传来嘈杂声音,她在睡下听不真切,小心翼翼冒头目光越过两个小厮看见高寄。
高寄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
宋幼棠捧着姜汤一饮而尽,高寄接过空碗抬手欲为她拉拉上滑的被子,宋幼棠却更快的将被子裹紧了,几乎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屋内只点了一只蜡烛,这点微弱的烛光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弱小可怜。
高寄看着裹紧被子的少女,素日的艳色被归拢于她埋头躲避中,人瘦小得像是一只小猫儿。
烛泪盈满烛光暗了一瞬,高寄伸手护着烛火待到它重新亮起来唤到,“棠棠……”
“若是觉得一盏烛光不够亮,那就自己争取更多的光亮。”
宋幼棠不语,高寄伸手灭了烛火,指间的灼痛感似对他并无影响。
唯一一盏灯灭了,黑暗迅速占领整个房间。
“若非站起一搏,便只有……永坠黑暗。”
高寄似乎陷在回忆中声音有些飘忽,宋幼棠抬头看向高寄,借着寡淡的月亮光线她看得高寄一个模糊轮廓。
“公子坠过黑暗吗?”
宋幼棠想笑笑不出,抄家下狱与沈放舟分别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为奴为婢几年,受尽白眼苛待……
这其中多少次她被拖入黑暗,全靠着不甘心和执念撑过去。
高寄没回答,宋幼棠又问,“公子今日出门时说了不会回来用晚膳,为何此时会归?”
宋幼棠肯说话就代表这事在她心中已经过去,他心中却并无半点儿欣喜,反而是酸涩与疼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