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要不老奴将膳食装进食盒里,圣上带着去到清思宫里,与郭妃娘娘两人一边用膳,一边说说话,岂不热闹些?”卢公公满脸堆笑着道。
卢公公这话可真谓三月里的春风,吹得元瑜的心头一阵暖烘烘颇为受用,他瞬间眼中光彩顿生,正待抚掌而起,可转念又想了想,脸色顿时又萎靡了些。
“不去,昨晚可是她将我赶出来的,我怎好再去?朕好歹是个皇帝,不能总这般低三下四的。”元瑜摇着头,口中嘟囔着道。
“圣上,以老奴之见,昨晚郭娘娘赶的是太上皇,可不是圣上您啊!”卢公公忙体贴的为皇帝找了个台阶。
果然,元瑜听了这话,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他自座上站起身,大袖一挥,口中豪气十足地道:“替朕更衣,朕要去清思宫用膳!”
……
傍晚时分,坐在窗前的郭小满抬起头来,朝外面又看了眼,就见得阿茉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一身绿衣的“圆芋”公公,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
这人脸皮还真是够厚,昨晚已赶他走了,今晚竟又腆着脸来了。郭小满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声,又可见那人副硬装出来的低眉顺眼模样,好笑之余,不由得起了些想要戏谑他一通的心思来。
“是今日御膳房的大厨又做了什么新菜吗?”待元瑜进屋之后,郭小满看了他一眼,面上忍着笑意问。
“回郭娘娘的话,师父昨日听了娘娘的评价及建议,觉得颇有受用。今日师父又做了一道新菜,让小的今日再次来伺候娘娘用膳,也好听听娘娘的意见。”元瑜抬起头,口齿伶俐着,将个小太监演得活灵活现。
明知元瑜这是一通瞎话,郭小满丝毫也不气恼,她浅笑着点点头 ,似是很乐于听到这些话。
“这两日御膳房是怎么了,怎会备了这么多的菜,还有这么些荤食?”阿茉立在案边,一边自食盒拿着菜肴一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问那么些做什么?既送来可不敢浪费了,都吃掉就是了。”
郭小满走到案边,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碟子,伸出芊细的指头,将案上所有的荤食都指了一遍。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你全部拿出去,喊上金宝他们,再美美吃上一顿岂不过瘾?”郭小满一边点着,一边拿着瞄着元瑜,就见得她手指每动一下,元瑜的脸上就多了一丝焦急之色。
眼见得案上的荤食越来越少了,元瑜忙挤着眼睛朝郭小满使眼色,郭小满却愣是装作没看见,让阿茉将所有的荤食一个不落地都装进了食盒内。
“娘娘,那我这就拿去了。”阿茉欢快着声音,说完提起食盒就朝门外走去。
“哦,对了,今日娘娘的晚膳又要劳烦圆芋公公了。”阿茉走了一半,又想起什么来,于是转身看看了元瑜,面上带着一丝歉意道。
“无妨。”元瑜气得心肝都疼,可面上还是按捺着愠意,只沉着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阿茉闻言露了喜悦,对这任劳任怨的小太监生了丝好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面上立即浮过一丝思忖之色,顿了顿还是问道:“昨日没仔细看,今日才发现圆芋公公生得一副好样貌。对了,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差的?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
元瑜还没来得及答应,可这边郭小满听见阿茉的问话,一个激灵就想了起来,那夜他闯入清思宫,次日早上她画了他的画像,阿茉可是见过那画的。这下遭了,要是被阿茉认出他就是夜闯清思宫的贼人,还不得当场就发作了?
“阿茉,别乱问了,快去吧,金宝定是在叫饿了!”郭小满赶紧冲着阿茉道。
阿茉一听这话,自是顾不得与元瑜说话了,忙答应一声,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一溜烟似地就出了门。
阿茉出门之后,元瑜再也就绷不住了,他大步走到案边,一把拖过椅子就坐了下来,待看清案上剩的清一色都是素菜时,脸上的神情变了。
“就一个带肉的的都不给我留?”元瑜问得一脸的沮丧之色。
郭小满有些忍俊不住,她慢慢在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瞅了元瑜片刻,过了半晌,才细软着声音慢腾腾地道:“圆芋公公,你这样,是不是僭越了?”
元瑜本是气恼不已,可郭小满突然当他是“圆芋公公”,还摆出一副主子娘娘的模样儿,他一时倒呆了下,有心回怼一句,可平日里那些张口就来暴躁话儿又不愿意在她跟前露出来,只得愣坐在那里不出声,真正是气笑不得憋屈得慌。
见得元瑜闷坐在那里半天不吭声,郭小满以为他是真的恼了,她坐了下来,将他悄悄看一眼,然后才低声问道:“我和你开个玩笑,你莫不是生气了?”
郭小满这般软声相问,直让元瑜觉得心头轻颤,他立即转怒为喜,摇了摇头,眸光在郭小满的柔皙白嫩的脸颊上打个圈,然后勾起唇角笑道:“我生哪门子气,我本就是来伺候你用膳的。”
元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替郭小满盛了米饭,又搛了好些菜放在了她跟前的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