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只需与方学士学习,能学多少是多少,其他的……随你吧。”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朱英有点讶然,他刚才那么说,其实就跟在后世上网一样,与人闲扯,那是什么都能说出去,根本就不走心,结果这样一番话竟似是戳中了爷爷的某些脆弱点,竟让爷爷有些怅然神伤了?
想到自己作为朱英,与爷爷两人相依为命,并无父母……
难道,爷爷是想到了他的父亲?
关于他的父母,爷爷一直都很少提及,过去是从不提,而最近半年则是偶尔会露出哀荣之色,让朱英有些想不通。
他过去一直以为,他父母早亡,所以只跟着爷爷过活。但人既已亡十年之久,为何又会突然哀伤起来?
但说不通的地方,又偏偏是人伤疤所在,朱英还没那么莽,主动戳人伤口。这样做,就算不是爷孙,也未免太过了,何况他还是其孙儿。
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看出了爷爷是想到了谁,因而才对他突然放松了要求,但也只能装作不知,看着爷爷突然失去了谈兴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出去,他坐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还是去庄子上看看吧,惊喜,惊喜,提前让爷爷看到,这也算是惊喜吧?”
朱英立刻前往了几个庄子里最小的那一个。
这庄子虽小,但挨着京城,是距离最近的一个。
他去的时候,庄头正在督促着种土豆,见朱英来了,立刻过来拜见,态度之殷勤,让旁人见了怕都要惊诧。但朱英从十年前穿过来后,所见的奴仆都是这样的态度,所以不觉有异,只认为这是这时代部分主仆的相处之道。就算他所见的主仆关系未必都是这样,在他看来,也只是因人而异罢了。
“作坊那里可有人进出?”一边向里走,朱英一边问道。
作坊被围在一个大院子里,后面是工人住宿的地方,前面则是厂房,他之前下了命令,在他允许之前,这些工人一律不准外出,而食物、水等物,也有庄头派可信之人每日去送,这是因他所用的制糖法,目前坊间还不曾有,他既要赚第一桶金,自然不能让外人搞破坏。
庄头忙回道:“少爷,您既是叮嘱了不准人随意进出,老奴岂敢让人坏了规矩?您放心,莫说是人,就是苍蝇也飞不出去!”
“是飞不进去,屋里多了苍蝇还了得?”朱英听着有点恶心,回道。
庄头顿时乐了:“是,是,您说得对,就是苍蝇也飞不进去!”
朱英并不担心庄头与爷爷说这些事,当初他接收了一部分产业时,他爷爷就当众与这些人说了,凡是被分给朱英管理的,除了每隔三年朱元璋会查一次总账,其余时候的月盘、年盘以及日常做什么,让他们都听朱英的,且不能背叛朱英。哪怕是面对他这个老主人时,也不能做出违背朱英命令的事。
这些人也的确听从,这也是朱英之前就种了土豆,现在又已是弄了作坊搞一个“惊喜”,朱元璋都不知道的原因所在。
朱英对此也很满意,能够这样听话的仆从,也不知道他爷爷是怎么调教出来的,他其实也想学一学爷爷调教人的办法,若掌握了这一手技能,以后再铺开产业时,岂不是顺遂很多?
“糖可制出来了?”终于抵达作坊,朱英走进去后,已能闻到空气中那种甜腻的味道,见这几十人都在忙碌,只有一个负责任走过来,就开口问道。
负责人神色疲惫却又带着喜色,先向着朱英行礼,然后才说道:“少爷,您来得巧,已是按照您说的方法,制出了一些!甚是甜美,洁白如雪,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负责人平时是极内敛的性子,此刻却是难掩激动,可见造出来的成品给这些人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庄头也不曾见过,闻着屋内味道,才知道,里面竟是在制糖?
朱英大步向前走,庄头也忙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