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
先前也曾煊赫一时的府邸因沈泽搬入东宫后虽是暂时封了起来,却仍是花木葳蕤,时常有人精心收拾。如今瑞王带着女眷被圈禁于此,朱漆大门紧闭,端得是一片荒凉气象。
“皇上,先前王府扩建过一次,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负责看管此处的护卫卓青引着沈远穿过一道回廊,神色恭谨的道:“按照您的旨意,其他院子都封了,只留了原王妃正院并后面紧挨的两个小院子供废太子一家居住。”
沈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漠然的望着空旷的府邸。
“臣已经让人打扫了正殿,您看可要此时过去?”卓青愈发陪着小心问。
今日一早他接到了消息,说是皇上要微服来瑞王府,让他做好准备。卓青本就无甚根基人脉才被派来做这没前途的差事,他猜不透天子的心思,只能暗自揣摩着。
“将沈泽带来见朕。”沈远微微颔首,淡声吩咐。
他有意不让沈泽好过,才命瑞王府众人只能挤在狭小的居所,想想便足以让人烦躁。如今想要提沈泽来见,也只得费事了些。
卓青应下,亲自去安排。
正殿。
沈远在主位坐下,等了片刻后,才见到一道白衣人影出现在门前。
他好整以暇的望着来人。
有些时日未见,那个昔日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如今已是形容憔悴。不仅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便是行动间也变得迟缓。
沈泽被囚禁过一段时日,身体上的折磨倒也罢了,精神的溃败才是最致命的。
见到端坐在高位上的人,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若不是有护卫挟制着,他恨不得扑上来撕咬掉沈远的皮肉。
“还不快见过皇上。”见他状若疯狂,卓青眼疾手快的让他跪下,提醒他见礼。
听说原先的太子良娣已经封了贵妃,小郡主也被认作大公主,皇上和废太子之间必定有一段恩怨。若是废太子有任何不妥,只怕会令皇上更加不快。
想到此,他心中也有些着急。
“放开他。”沈远并没有将沈泽放在眼中,他从主位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迫跪在地上的沈泽,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跟着沈远过来的是秦绪宁,他知道哪怕全盛时的废太子也不是天子的对手,便带着人退到了门守着。
“兄长别来无恙?”沈远微微勾起唇角,望向挣扎着起身的沈泽。
听到这个称呼,沈泽心中一震。
时过境迁,曾经被他欺负的沈远,竟成了刺向他的一柄尖刀。
当初就不该让沈远活着离开!
“兄长是不是后悔了?”沈远看穿了他的心思,浅浅笑道:“若不将朕排挤走,或许兄长不至于落魄至此。”
沈泽咬紧牙关,他目光中充满了怨毒的恨意,忽然他大笑出声。
“我的确没有你手段狠绝,这般忍辱负重。”沈泽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有根刺会一直扎在沈远心中。“瑶瑶可还好?她素来娇气,她在我身下承欢时,我若要得狠了些,她可是要哭的……”
沈泽话音未落,只见沈远墨眸顿时暗了下来,似是翻涌起滔天怒意。
只是沈泽还没得意片刻,沈远忽然笑了一下。
“朕的贵妃自然很好,不劳兄长费心。”他俯下身,在沈泽面前道:“忘了告知兄长,安安乖巧可爱,朕很是喜欢,已经认作了大公主。”
沈泽闻言如遭雷击,他先是愣了片刻,旋即目光凶狠的望向沈远。
沈远不仅抢了他的女人,连他唯一的女儿都要抢走!
“兄长要想要儿女,再跟嫂子生便是。”沈远唇角翘起,意味深长的道:“若王府添丁,朕自会关照。”
他话音未落,沈泽霍然冲向了沈远,拿出袖中藏着的竹簪,要取沈远性命。
只听“咣当”一声,沈泽手中的竹簪脱手飞出,掉在地砖上碎成了两截,沈泽也被沈远反剪着双臂,摔到了小几上。
“明瑶都告诉你了罢!”沈泽又是难看又是憎恶,他神色扭曲的道:“她是如何向你表忠心的?”
从当初知道一同回到王府的人中没有明瑶和安安时,沈泽便明了沈远这是要报四年前的仇,将明瑶抢了回去。
“她没告诉你,我是怎么夺走了她的初次?”他早就恨极了明瑶,是明瑶毁了他。
那次给她下了烈性秘药,可没料到那药带来的后果不仅是让明瑶顺从了他,更害得他自此再也不能人道。
明瑶不争气,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让他绝了后。
“是不是说我没再碰过她?”看到沈远的神色随着他的描述一寸寸冷下来,沈泽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感。“那一夜,先前装出一副清高模样的侯府贵女,如同婊-子荡-妇般求我宠幸——”
他话音未落,沈远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肋骨处。
沈泽这些年养尊处优,哪里禁得住这力道,他跌下了台阶,吐出一口血来。
“明瑶是我的宠妾,我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沈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边咳嗽还一边叫嚣道:“她只是我扔掉的破——”
他没能再说完。
沈远手中的长剑出鞘,寒芒抵在他的喉咙处。
“你、你不敢杀我!”沈泽心中惧怕,却仍是嘴硬道:“若是能杀我,你何必等到今日?”
他才说完,只见方才还眼神凌厉恨不得杀了他的沈远,神色微变。
“朕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每一天都过得精彩纷呈。”沈远语气很轻,听在沈泽耳中格外毛骨悚然,立刻感觉到背脊生寒。
“你娘有疯病,你也是——”沈泽想起被囚禁时的遭遇,眼底闪过恐惧,口不择言的道。“你没有遗传到德安太子的半分仁德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