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格尔庄园的晚宴很丰盛，也很和卡尔的口味——毕竟厨子是从翡翠酒杯挖过来的，卡尔在人类的社会中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如此烹调而成。

雷纳自然也开始坦然地接受自己成为了类似幕僚的成员，借住在庄园之中。

“应该不会不适应吧，雷纳公子？”

“说笑了。”

雷纳相当熟练地使用着精致的餐具，然后如一个得体的贵族一般品味着佳酿，咀嚼着肉排，每一个动作，气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相对而言，正在用手和肋眼对抗的卡尔，就不怎么雅观了。来到深水城之前倒是跟着梅伦恶补过一些礼仪，但是与真正的贵族相比，细节处又逊色了不少。

莉莉安看着雷纳的动作似乎总有些不自然，于是开口道：“雷纳，虽然米尔特大人非常信任我们，但实际上，我对竖琴手同盟的了解也只停留在那些口耳相传的传闻中，你的资历比我们大很多，其实你才应该是我们的导师。”

“论资历，你从小跟着疯……跟着希雅女士游历学习，而我甚至都没怎么离开过深水城，论能力，只要是对深水城内的施法者们有些许了解，人们都会敬佩你的实力，不用谦虚。”雷纳给出了一个相当客观的回答。

“关于剑湾竖琴手的情况，你们很快就会接触到的，目前二位只需要清楚，米尔特大人是整个深水城竖琴手同盟的总负责人，是一位相当强大而且老练的特工，不要被他的外形所迷惑。而且米尔特几乎同时掌控着整个剑湾的情报网，各城市的负责人会定期向米尔特大人汇报。目前，我们在深水城最重要的敌人就是散塔林会，特工们的日常任务，就是排查深水城中散塔林会的探子并掌握他们的动向。”

“啊……老熟人了，刚进城的时候就和他们打过交道。”卡尔放下肉排，用餐巾擦了擦嘴，“是值得挑战的对手。手法很老练，行动也很快速，被导师脱光绑起来的样子也很滑稽。”

“呃，实际上那些会主动暴露的蟊贼，应该被归属于散塔林会的外部成员，也就是所谓的‘蛇仔’，这种人和黑佣兵差不多，不足一提。”雷纳微笑道，“啊，既然米尔特大人给了你们如此大的权限，应该也分配了很严峻的任务吧。你们可以告诉我，力所能及的话，作为客卿，我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反正我如今和无家可归也差不了多少。”

“那太好了。米尔特说特工三五结伴，那我们应该也算作一个伟大的团队！这样，彼此之间分享秘密就再无隔阂了！”卡尔故作严肃地站起身，直视着雷纳道，“我们接收到的任务是——保护目标雷纳·无烬的生命安全，知道下一年的到来！”

……

雷纳期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之后，才讪讪放下刀叉：“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任务……如果非要保证我不出意外，干嘛不直接把我关在地牢里，这样就更安全了。”

“雷纳先生，你别在意。”莉莉安没好气地瞪了卡尔一眼，“你的身份过于敏感，而地位又很特殊，我敢肯定，在我们加入竖琴手同盟之前，一定也有其他的特工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这并不是对你能力的不信任，相反，这是米尔特大人对你的重视。你的能力，一定会在未来，对这座城市和他的人民有更大的贡献。”

“你很会安慰人，小姑娘。”雷纳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下午在和芙兰莎对峙完之后，我就觉得我恐怕……至少暂时并不太适合成为一个优秀的竖琴手。换位想一下，如果我是米尔特大人，手底下有这么一号人恐怕会很头疼。”

“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雷纳先生。”卡尔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葡萄汁，“就像我，学了两年，也只会一些三脚猫的戏法，格斗搏杀之术更是不入流。但自从我遇见导师和莉莉安之后，我就明白，我在某些事情上的造诣可能永远也超不过那些真正有天赋的家伙，但我完全可以找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去完成一些更伟大的成就。”

雷纳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绕开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