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以极其惊诧的目光看着刑场上这个刚刚才死里逃生的少年。

在军阀共治期间，公开决斗曾是处理私怨最便捷和理智的方式，双方允许佩戴任何武器，使用任何手段，在城堡区大竞技场中央发起死斗。几乎所有决斗者都会对失败方痛下杀手。

而到阿格哈荣成为首任公开领主之后，生死决斗便被定义为了野蛮的行为，其合法性被迅速取代。

在经过几年沉寂之后，决斗缓慢成为贵族之间交际的手段之一。与狩猎、宴饮等方式相仿，一场合乎礼节的公开决斗，逐渐在深水城上流圈子中成为了美德。

贵族之间的矛盾不适用于深水律的大部分教条，双方也明白对于一个世家用血腥手段只会遭到反噬，因此私怨也会由穿戴护具、使用制式武器的几乎毫无危害的公开决斗来处理。

但眼下，卡尔向维克托提出的公开决斗，显然别有目的。

已经走下高台的芙兰莎同样有些许错愕，但回过头看到卡尔坚定的面容时，她也只是叹了口气，便乘驾离去。

“卡尔·德林格尔先生，我已知晓了您对深水城的拳拳热爱，我对我盲目的指控表示相当的歉意，如果时间允许，待我处理完家族中的这些烂摊子之后，我可以邀请您一起去颂光者剧院观看一场精美绝伦的歌剧表演，但您的决斗邀请，恕我无法接受。”

维克托很快也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很快就朝着卡尔，将左手覆在胸前微微鞠躬。

“以霍尔之名！我起誓这只是一场相当友善的对决，希望您不要继续推诿，这只是为了德林格尔与卡萨兰特之间的伟大友谊，进行的一场小小比试。”

……

台下忽然爆发出了轰然的议论声，看台下的情绪比先前即将处刑时更加热烈。此时，卡尔的邀请已经带上了挑衅的意味，而且他口口声声说着这是一场友善的对决，选择起誓的神明却是司职复仇与报应的中立神祇霍尔！

是否会血溅当场暂且不论，这场决斗邀请此时已经充满了火药味。

维克托·卡萨兰特又挂上了那副笑容，阴鸷而尖锐的笑容。他向着台下压了压手，随后走下高台，攀上刑场，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卡尔的正对面。

“按照公开决斗约定俗成的规则，被邀请者有权利选择决斗的时间、所使用的武器以及赌局的筹码，但您还太过年轻，卡尔先生……”维克托解下自己的仪式剑，抛给台下的家仆，“我将这些权益全部转交给您，并且，身为深水城的贵族，我非常谦卑地认为自己在剑术上小有造诣，您可以选择换一种手段。”

“最后，我的决定是，接受您的邀请。”

维克托低下身子，让自己与卡尔一般高度，随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欢呼，嘘声或是高吼已经冲破云顶。

一场贵族与平民之间，裹挟着私怨的公开决斗，这在深水城数百年的历史中发生的次数也已屈指可数。

“在我与你年纪相仿的时候，我拥有着一腔热血。在剑湾游历了十数年，在冒险家的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直到回来继承卡萨兰特的产业……卡尔，做出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