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将此事完完整整地说与林嫣然听后,林嫣然震惊不已,也心伤不已,眼眶里一直蓄满了泪水。
信不信谢蕴的话是一回事,但有一件事她确信无疑——她父亲无罪,苏家无罪。
她也……无罪。
谢蕴同她说了很很久久,林嫣然从谢府出来时,一双水眸看着这天际昏黄的暮色心下一沉。
夕阳西斜,夜色将至,怕是……
林嫣然此时已是顾不上答应给她哥哥买的生辰礼了,她心慌至极,紧赶慢赶回了林府时,看到的是一地狼藉和寂寥。
没有高朋满座,没有热闹宴席,府上所布置的彩绸灯笼全被撤下扯碎,粗暴地扔在地上,甚至于,林嫣然还发现……
她窗前正对面的那棵梨花树被砍了……
被、砍、了、
这是她哥哥为她种了,怎么会……
林嫣然蹲下身,伸手捡了几朵残枝花瓣,卷翘的睫毛覆下之时,眼泪簌簌而落,砸在了零落的花瓣上。
完蛋了,哥哥他一定是生气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砍掉为我栽的树。
林嫣然分外无措,眉端轻蹙,还在想该怎么和她哥哥解释,该怎么安抚她哥哥时,春莺来了。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少爷都快疯了,今天的宴席也……”春莺已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看到林嫣然时又哭又笑,终于是松了口气。
林嫣然听此,心猛地下坠,背脊僵硬,脸色一下变得比地上残落的梨花还要白。
哥哥他……
“哥哥他现在在哪?”林嫣然神思有些恍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春莺。
“在正堂,少爷在等小姐,等了很久。”
*
林嫣然今日穿了一身精致的红色罗裙,背后如云乌发绑了个丝绸蝴蝶结,发髻上还坠了晶莹辉耀的步摇,施了粉黛,雪肤红唇,愈发绝色。
她今日很美,也很鲜活耀眼,在林府此刻昏暗又阴沉的夜色氛围中,她无疑是一抹足以驱散黑暗的亮色。
林嫣然跑到正堂时,看到她哥哥削瘦高大的身躯整个陷在了椅子里,周身被昏暗覆盖,被无尽的阴沉包裹。
他头垂得极下,许久都一动未动,直至他近似呆滞的目光里终于是透进了一抹鲜丽的红色,纤细窈窕的身影时,林清朗才掀起眼皮,看向她。
“礼物呢?”他目若寒星,出口若刃,只问这一句。
林嫣然站在离她哥哥不远不近的地方,眼睫垂下,扫了眼正堂里这一地的瓷器白玉碎片以及跪倒一片连喘气都不敢的下人,不禁长吸了口气,冷汗涔涔。
林嫣然心虚。
她两手空空,什么礼物都没有。
“我的生辰礼物呢?”
林嫣然沉默,而林清朗却起身,缓缓走向她,全身萦绕的寒霜之气直令林嫣然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能怯怯地喊了声“哥哥……”
林清朗居高临下,眸底血丝满布,他声音原是又轻又狠,后似是再也遏制不住,复而吼道:“林嫣然我问你,礼物呢?!”
林嫣然耳边一阵嗡鸣,陡然被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就出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是她哥哥第一次这么吼她,还点名道姓林嫣然。
他叫她“林嫣然”。
他口里的“林嫣然”三字充满了疏离和冷漠,还有,结结实实的愤怒。
完全没有往日里那一声声“嫣然”里所包含的柔软和疼惜。
林嫣然快要经受不住她哥哥那锐利而冷漠的目光,说不出话,只能流着眼泪摇头。
“林嫣然你骗我,根本就没有生辰礼物对不对,你去见谢蕴了对不对?”林清朗眸色黑如墨色,沉若深渊,尾音紧绷,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嫣然。
“你在我及冠礼这天去见谢蕴了。”
林嫣然再也承受不住林清朗的冷漠和愤怒,茫然眨眼,随后惯性地伸手想勾她哥哥的手指讨好他:“哥哥,嫣然……”
但她哥哥却稍一侧身,避开了她伸来的小指,转而捏着她下颌不放,像受伤后的野兽般喘气粗重,嘶哑道:“林嫣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我说过,你必须得在,不然,这宴席根本没有举办的必要。”
“但是,你缺席了,去见了谢蕴,对么?”
“你是想离开哥哥了?”话落,他病态地笑了,“我不会再让人把你抢走了,嫣然,你是哥哥的,只能是哥哥的。”
林嫣然只能被迫昂起头看他,浑身颤抖,眼里俱是疑惑和恐惧。
少顷后,她终于双腿瘫软,身子一晃,眼见着就要倒地时,林清朗稍一倾身,单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四目相对,寒气四起。
两人对视片刻,林清朗便收回目光,另一手也环过她纤细羸弱的腰肢,将她一下打横抱起,走出了正堂。
春莺看着林清朗远去的身影睁大眼睛,她忙对旁边的丫鬟道:“快去!快去叫夫人!”
少爷他,他现在莫不是想……疯了疯了。
随后,她赶紧跑着追了过去,心里一阵害怕。
林清朗这次抱着林嫣然没有去她闺房,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抱着她去了一间关禁闭的屋子。
他手托着她臀,将她的脸靠在自己肩膀,单手开了房门,而后——
他将她扔在了屋内的床榻上,转身,将门反锁而上。
他将她和自己,一起锁在了这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