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陆西北端。
这里的物资甚至比北境都要匮乏,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和荒地,还有着数不清的超凡猛兽。
地理环境的恶劣和交通的不便注定这片地区与世隔绝,这里的生产依靠原始的人力,人们世代都尊崇着祖辈的信念,信仰着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苦难之神。
人人都将苦难作为自己必然的修行,这场修行是神圣且高尚的,人这一生都需要不断的忍受苦难。
只要自己经历过苦难足够多,苦难奇迹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出于宗教信仰的独特性,这一片荒漠没有产生任何的国家,苦难教会世世代代统治着这里。
破旧的小镇中,一个看起来跟卡莫尔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被人用麻绳捆在十字架上。
他面黄肌瘦,头发乱蓬蓬的,衣着破烂,那双眼睛里更是毫无神采可言。
镇民把木头树枝等一切能找到的易燃物堆到少年的脚下,直到堆起来的树枝能盖住少年的双肩。
这里的人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棕黄色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沟壑,莫名给人一种极其苍老的感觉。
一位满头白发,拄着木头拐杖的老人举着火把歇斯底里的朝着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年喝问:
“伦多,为什么要背叛神灵?为什么要偷窃祭祀大人手中的圣痕魔药?”
名叫伦多的少年病恹恹的,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饿。”
那位长者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少年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的不轻。
“你这无可救药的家伙!叛徒!异端!盗窃的杂种!”
长者用他能想到的所有辱骂的词汇对少年恶语相向。
“死老东西,那玩意能换到的粮食够我吃十辈子了,不偷的话难道我要干等着饿死吗?”
“伦多,你应该信奉苦难之神!应当尊崇苦难,苦难是神灵赐给你的礼物,只有苦难才能让你彻底完成蜕变!”
“苦难……”
少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大笑过后,他眼含泪花,抬起头直视面前的老者。
“什么苦难,都是放屁的东西!”
“你见过教会内部的那些人经受过一点苦难吗?”
“凭什么他们可以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享受昂贵的食物,穿上华丽的衣服?”
“凭什么我们没日没夜的劳作却只能换来一点粮食?”
“凭什么明明他们什么苦都没受过,偏偏还要歌颂苦难?”
“凭什么这群人又要以苦难的名义束缚我们?让我们一辈子过不安生!?”
“如果劳动与回报等值的话,谁又愿意偷东西?谁又会选择去伤害别人呢?”
喊到这,少年的声音早已嘶哑,他双手双脚青筋暴起,手腕之上那个显眼的圣痕印记闪烁出微微亮光,整个十字架都开始摇晃。
似乎伦多随时都有可能挣脱束缚。
“异端,你已经抛弃了心中的信念!你将被熊熊烈焰烧成灰烬!”
老人一声令下,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有的落在树枝上燃起火焰,有的则直接砸到少年身上。
炙热感扑面而来,突然间,伦多停止了挣扎,他抬头仰望那轮毒辣的太阳。
伦多的父母都被饿死,他和弟弟从小相依为命长大。
兄弟俩感情极重,在伦多看来,弟弟的命甚至比自己还要重要。
四年前,年幼的弟弟生了一场大病,而在这个地方,生病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这里没有医师,所有人都认为疾病也是苦难的一种,外地的医师是干扰他们经受苦难的祸源。
毫无疑问,弟弟死了,伦多从荒地里挖了一个小坑,亲自将弟弟埋了进去。
他对一直以来的信念产生了动摇,苦难真的有价值吗?
不,他的父母一辈子都在劳作,却最终免不了被饿死的下场。
这只是用来束缚所有人思想的工具。
从那以后,他变得“游手好闲”,不再相信所谓的苦难,成为了一个所有镇民都不待见的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