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冬暝忽然一愣:“对了,这味道……我在碎玉楼闻到过。”
太平子看了冬暝一眼:“破案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负责告诉你关于尸体的部分。”
“这个叫作王惜君的女子,她的喉咙处有明显的淤痕。并且通过伤势的痕迹和现场遗留的白绫来看,伤口吻合,可以确定的是自缢死亡。”
冬暝眉心一皱:“这么说……真的是自尽?会不会是别人勒死了王惜君之后,再吊上去的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痕迹不可能对的那么标准的。”太平子幽幽说道:“简而言之,死亡原因,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她的身体本身,因为开满了桃花,且这种不知名的毒素对判别尸体有所影响,所以是否会有其它可能性,目前我不敢做十成的推论。”
“不过就现在能够检查到的部分来说,身上没有淤血、磕磕碰碰的痕迹就是了。”
……
离开太平楼之后,冬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作为太平楼的负责人,一品仵作太平子的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正因为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才感觉有些奇怪。
“三青鸟站在她身上的时候,会发出不安的叫声。难道……就是在提示,她身上萦绕的这种毒素吗?”
“是这种毒素让王惜君产生了自缢的念头,还是……”
“罢了,再去月老庙看看究竟好了。”
念及至此,冬暝离开了镇魂司,前往月老庙。
原本小山坡上就更加寒冷一些,再加上香客少了,整个月老庙从山门开始就透着一种孤寂和森寒之气。
冬暝踏上略有青苔的石梯,鼻尖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一如第一次来月老庙时所闻到的醉人桃花酒。
庙宇的大门此时是关闭着的,冬暝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吱嘎……”
木门打开,看着眼前满身酒气的陶源,冬暝一愣:“陶源郎君,你这是……”
陶源有些颓废的摆了摆手,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儒雅之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
“这几日月老庙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我便研制了一些新的美酒。”
“没想到酒头放的有点多了……呃……请进……”
看着踉踉跄跄走路的陶源,冬暝的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虽然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却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陶源刚才的眼神当中,没有什么悲伤之意,只是单纯的有朦胧醉态的话,他都要怀疑,陶源是不是和王惜君……
毕竟,一个是腹有诗书的儒雅庙祝,一个是清傲高洁的第一乐伎,在民风开放的大唐盛世,这种结合并不算离经叛道。
冬暝走到那棵桃花姻缘树下。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女子自缢的事件,别说是香客不见了,甚至连原本系在桃花树上的桃花牌也不见了许多。
“陶源郎君,这些桃花牌都去了哪里?”
陶源摆了摆手:“这棵树上有女子自缢身亡,很多人觉得晦气吧,所以就提前来我这里,将桃花牌给摘下来了。”
“冬暝郎君,你若不嫌弃,不如进来喝一点?”
冬暝本想拒绝,但想着王惜君自缢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索性也就跟随陶源来到了主殿后方的庭院小屋之中。
只见陶源拿来一个酒杯,熟练的将一壶酒放在热水当中开始加热。
一时间,沁人心脾的酒香味散溢而出。原本因为连日来梦魇缠身,气力有些不足的冬暝,此时也不由的感觉到一丝放松。
“这桃花酒的味道,的确和上一次见面时有很大的不同。似乎……似乎更加香甜一些?”冬暝不由地说道。
陶源笑了笑,脸上的醉意也有所缓和。
眼见温度差不多了,便取出酒壶给冬暝倒了一杯:“郎君今日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问吧。”
“莫非……是关于那位自缢而亡的女子吗?”
冬暝点点头:“的确。郎君是月老庙的庙祝,平日里也是待在这月老庙当中的。”
“所以……我想询问一下,王惜君自缢而亡时,郎君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陶源苦笑着摇摇头:“我若是知道的话,惜君娘子又怎么会死呢?”
“说来惭愧,惜君娘子在我这桃花树下自缢之时,我……我正在调配香料,因为用料分量出现问题,所以陷入昏睡当中。”
“等我醒来的时候,惜君娘子已经……”
“唉……”
冬暝虽然也不认为这件事情和陶源会有什么关系,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一直在观察陶源的表情。
然而从头到尾,陶源所呈现出来的除了遗憾之色和后悔之色外,并无其它。
冬暝自问,若陶源是凶手,也不可能还堂而皇之的待在月老庙。
就算其心性沉稳,遇事沉得住气,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喝酒。
因为喝酒是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的,也容易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产生破绽。
因此,凶手是陶源这一点,基本是可以排除的。
那么,陶源有可能和王惜君相识吗?
毕竟一个青楼乐伎,如果真的想要自寻了断,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月老庙来。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月老庙当中,有王惜君所在意的人或者事。
可就陶源目前的表情来说,没有什么悲伤之色。若他真的是王惜君的旧识,想要在醉酒状态下表现成这样,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冬暝郎君看上去,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莫非……没睡好吗?”陶源忽然问道。
冬暝苦笑着摇摇头:“的确是遇到了梦魇之事。导致精气神有些虚弱。”
本来,冬暝是想要将梦魇当中出现的那鬼魅月老梦境告知陶源,但想了想,冬暝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