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二十二岁的邵樱樱似乎神志回来了不少,这时候拍着自己的大腿狂笑,没过几秒就倒吸冷气。
她再转头看过去,黎遥已经单方面结束了和她的交流,这时候半躺在座椅上装死。
“哎哟,遥遥,人啊,要直面过去的……”
黎遥温和点头:“那当然了。”
……个鬼。
黎遥微笑着走进了个刚开始营业的咖啡店内,精神抖擞地给自己点了单。
——她喝的这不叫咖啡,叫给二十四小时之内只睡了两个小时的自己的续命水。
拿好咖啡之后,小姑娘不动声色地坐了个靠窗的位置,便开始观察街道外貌。
昨天她来得急,都没看清楚邵樱樱的‘吃喝拉撒一条街’上到底有些什么,今早一看,倒也没那么荒芜。
临边三公里处还有个高中,四周例如医院,超市之类的基础设施倒还算齐全。
而咖啡店的对面就是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现下正好是上学的早高峰,黎遥看着一众穿着蓝白校服,青春四溢的高中生们进去哄抢着饭团,又拥着往外走,只觉得……
青春真好,幸好她毕业了,不用每天一大早六点半爬起来去上课了。
她短暂地勾了勾唇角,又很快放下,紧接着打开了手机导航。
——她不相信昨晚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是幻觉。
现下,她所在的咖啡店离昨晚上的酒吧,步行直线距离只需要九分钟,也就是说,如果周知砚真出现过在这里,那也行他……
黎遥看着高德地图的导航路线,只觉得突然恍惚了一下。
她抬头,像是慢动作一般地看向了桌上,被她刚刚一口气干完半杯的黑咖,再看看窗外那一张张带着黑眼圈却都朝气蓬勃的脸庞。
黎遥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那一刻突然开始重塑,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三年的时间,虽说是逃避,但她自觉在这其中也获得了成长,深谙‘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的道理,回国之前,也觉得自己做了完全的准备——
但是一碰到周知砚相关,她所有的条条框框好像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义无反顾地像个扑火而去的蛾子似地冲着这个‘两条腿的男人’那边过去了。
黎遥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顿了顿,慢吞吞地喝完了手中最后一口咖啡,便干脆利落地起身,把它丢进了手边的垃圾桶里。
她抬脚准备就此离开,咖啡店的门则再次从外被推开。
今天晴空万里,一大早就窜上了三十六度的高温,门一开,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
黎遥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顺势抬头看去。
进门的是一个身形瘦高的青年人,在这样的高温下,他穿着并不合时宜的黑色薄风衣,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眼睛。
他推门的手修长又苍白,与黑色的衣服布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黎遥的错觉,对方似乎在看到她的时候,手指很快地蜷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放开。
那是一个很不自然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被强迫着放松一般。
黎遥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在对方紧抿的唇线又往下看到他的下颚,在那边暂停了约莫有四五秒,这才移开了视线。
她和对方错开,继续往前走,手刚搭上门把手,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紧接着,路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响起,几乎炸开了一整个安静的咖啡馆。
“诶,谁来打个120啊,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哎哟这一下摔的,你还好吧?”
黎遥懵圈地回头,正逢手机传来震动,她听着那边的路人着急的声音,手已经自动拿起了手机接听。
话筒那边传来俞城永动机邵樱樱的大嗓门:
“黎遥!怎么回事啊?回国第二天一大早就不在家,你工作去了吗?咋的,三年不见你成劳模了?”
黎遥清了清嗓子,又压低声音,她悄悄地回头看过去:
“别说别的,我,我现在在外面呢,刚有人昏倒了,我觉得那个人,长得,长得有点像是周知砚……”
邵樱樱沉默三秒,差点要被气笑了:
“黎遥,我说你,昨晚就看错了,怎么今天酒还不醒呢?周知砚,周知砚,只知道周知砚,是他给你下蛊了吧?”
恰在此时,青年的鸭舌帽这时候掉在了地上,显出了对方柔软的黑发来,他的一双眸子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水色,整个眼圈在此时泛着无力的红。
他张着嘴,像是在颤抖着,得亏是黎遥的听力不错,左耳听着邵樱樱在那边絮絮叨叨,右耳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遥遥……”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多时不和人交流般的生疏,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黎遥震惊万分地挂断了电话。
她沉默了几秒,看向对方伸向自己这边的手,硬着头皮:
“周知砚,多年不见,你学会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