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和总头,踏着木制廊桥跨湖而过的时候。被这漫天飞雪隔绝的远处,石山上的松林间隙里,四人一蛇已经喝到了意兴阑珊的时候。
套廊之下,杯盘狼藉。
“我说你这厮,真不讨喜,”绿豆醉眼朦胧,用酒杯点着道三说道,“下回再与你喝酒,我高低要下半斤雄黄进去,药死你!”
道三它频频发言挤兑,绿豆他郁闷难消。
说道激动之处,他的醉手一抖,洒出了半杯美酒。顿时垂首呆住心痛不已,兀自在那自怨自艾。
“我跟你讲!难道我道三哪里说错了吗?你们是不是在做无用功?”道三接连反问,对于对方扬言药死自己这点,它直想掷去酒杯砸他头上,“再说了,我家唐紫!好好的一个闺女,年纪轻轻的在那深山老林里面,和个猴似的蹿了快一年了!这才进城多久?半天都没有!半天都没,就要被你教唆回去!我不能忍!”
这家伙显然以唐紫长辈自居了,愤愤不平的。
“还有啊!别个城主还没死哩!整整七转修为的大佬,甭管你们阴谋阳谋,都是无用功噶......”道三换了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醉酒后颠三倒四的说着,“什么二郎三郎,只要大郎在一天就压死你们一天!”
言毕酒杯“砰”地一声砸在桌板上,大喊了一声满上。
他们二者之间的矛盾,自打话题伊始,绿豆想要唐紫回去时,就交锋到了现在。
“嘁,”绿豆他嘴上不屑,倒酒的动作却是利落,“蛇鼠之辈目光短浅,不可言冰啊!”
这绿豆醉酒之后口无遮拦不说,还摇起了头来!
像是在说无可救药。
“你蛇身攻击?!”道三就要暴起。
“好了,打住,”逐渐升温的氛围被唐紫打断,她停顿了片刻后说道,“绿豆的意思,道三的意思,我都懂。”
她揣起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那你听谁的?”二者齐声问道。
问完又对视一眼,便是要一决高下了。
“其实你们说的,又不是水火不容,非黑即白的事情,”唐紫扫了一眼二者,又看了看公孙夜,“寨子里的弟兄们,加上家眷,有千来张口等着吃饭。没点活水营生坐吃山空,终究是不切实际的,道三你说是吧?”
她这话是看着道三说的,后者一时赌气不愿理解。
“绿豆说的事情,就交给黑娃他们去做好了,又不是说,事事都得我亲力亲为。”
她解释完看向绿豆,后者闻言眼睛一亮,面对道三时的鼻眼,平添了几分神气。
“大郎确实是一直都在的,像个镇纸似的,把这雪城的怪邪压住,”唐紫回想起了前世,她曾在雪城之中小住了四年,这期间的雪城还是大郎统治的,“可他归根结底,是棵铁树。不管他内心情愿与否,眼光总会下放,把延续血脉的希望寄托一部分在兄弟身上的。所以,不管二郎三郎成气候与否,还是当城主与否,都是值得投资的。”
事实的运行轨迹也确实如此。
当前世的她到了雪城,所见识到的田氏二郎,其嚣张跋扈的程度,在这万千大山之中,竟无人能出其右。
全凭他兄长的偏袒,方才屡屡行凶之后平安无事。
绿豆频频点头,道三还在赌气饮着闷酒。
“但是,”唐紫继续了亘古不变的但是,“大郎他的天平上,能倾斜下来的资源就那么一点,是一人吃掉有余,两人来食又不足够的分量。”
“所以,”公孙夜呷了口酒,接过话茬阴恻恻地笑道,“生死之事根本不在大郎,而在二郎三郎之间抉择。”
他这话,可谓是图穷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