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白日,这些细小的根须,恐怕很难看得真切。
也就是夜里,月光又被围观的人群遮挡。众人这才得以见得,那些细如毛发的须线,泛着荧光,蔓延至了手腕处,又兀自停下。
“唔……居然能断在这个位置,真是少见,”唐紫看得聚精会神,一番评头论足,“这处断面极其干净,就像是刀斩的一般齐整,总头,依我看,你这病根儿早就落下了吧?”
是了,若是没有暗伤,断面必定是凌乱无序,参差不齐的。
总头闻言左顾右盼,没有回答。
她虽然早有怀疑,是暗伤复发的缘故,但断没想过到了气脉俱裂的地步。此时被唐紫这么一点,方才回忆起了月清阁阁主,那日嘱咐的话语。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讲,她同月栖公子的胞妹,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她们二人,本就靠阁主的丹药,慢慢地温养着。
结果半路杀出个唐紫,一举撞破了山城的桎梏。最后阴差阳错,使得那阁主借坡下驴,丢下赔偿的款项,干脆利落的走了。
彼时的总头不以为意,此时顿悟,自是追悔莫及。
“黑娃,你越过这段,往上面探探,”唐紫伸出一指,戳在断面上方,“灵元省着点用,别一口气便灌下来许多,毕竟只是探路,能照亮气脉便好了。”
黑娃点头应下的同时,周身的荧光骤减,汇入下一处肌肤的灵元,也变成了涓涓细流。
结果这些灵元,不过是前进了五寸的距离,又齐齐整整地停下,看得众人一片唏嘘。
“啧,”唐紫嘴里发出不快的声响,再次看向总头的眼神,竟有了几分怜悯的意思,“我说总头,你不会在明知有暗伤的情况下,还超负荷,高频地催动了灵元吧?你自己的气脉什么情况,你心里还没点数么?”
“我,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的气脉是什么个状况,”总头扮作一副无助的样子,“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又被东西迷乱了心智,脑子浑浑噩噩的,就干了这蠢事。”
她当然不会告诉唐紫,她是因为吸食了惨蓝色的烟雾,脑中只剩下了逃生的念头。其余事情她早已抛之脑后,也没精力去想。
若是此时,让她看见了马背之上,五花大绑的月栖公子,怕是能当场气吐血来。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但她心中笃定,绝不会是唐紫干的。
“来,黑娃你再往上探探,这次可别又立马断了……”
唐紫伸手戳指着下一处位置,示意黑娃继续。
结果又只前进了几寸,便不再动弹。
一时间惊异声,惋惜声,幸灾乐祸声此起彼伏。
“总头,你这情况,哎……”唐紫摇摇头,医者仁心道,“实话跟你讲吧……像你这种情况,你也亲眼目睹了。想要靠时间来自我痊愈,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即使三转修士,比凡人多了三十载的寿元,但这些时间,是于事无补的。”
同为修士的总头,自己也大概明白了处境。唐紫的话语,她明白不是恐吓,但并不妨碍她,因为唐紫的话,浇灭了最后一丝的侥幸。
“那我该怎么办?”
她慌了,眼中难得展露出,一丝不加修饰的慌乱。
“还能咋办,治呗!”唐紫答道。
“治?”
“嗯,不然呢?你甘愿变为凡人?”唐紫反问。
“怎么可能心甘,”总头自嘲一笑,“可惜杨玉成已经走了,新来的月清阁主,又是一个饭桶……”
她脑中一边是心如死灰,一边是月栖公子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