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秋季已经迎来了尾声。
营地外的树林空落落的,唯独留下少许四季常青的树木,给这萧瑟的时段,以及某些深感悲切的人,一丝慰藉。
自称“金兰绿林第一枪”的许占营,而今心中的锐气豪情折损过半。同公孙夜一道,在这河套边的空地上,各支起了一顶帐篷住下。
他们的帐篷,就夹在唐紫与付百一的帐篷之间。不似付百一的帐篷那般肥大,又比唐紫那顶简易朴素的,要华丽上了许多。
掀开帘子,便是小河东去万物肃杀的光景,唐紫与公孙夜二人,此刻正在河边,用各自的丹炉炼制丹药。除了炉子泄压时的气鸣声外,万物静谧。
“哎......”许占营孤寂地长叹一口气。
他只觉得胸闷气短,抑郁难消。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啊......许占营藏在心里想着,怪自己太过冒进,太过自大了。错以为在这金兰外围的地界里,他可以自在横行,无所顾忌。而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寨子里威信扫地,往日乖巧如猫的手下,如今个个似虎。
若不是背后有冶血宗撑着,他此时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是的,他开始了“养老”的日子。将寨子交由长子打理后,便灰溜溜地,厚着脸皮跟在公孙夜身后,来到了这里。
“这种事情谁又能料到呢?”许占营坐在马扎上嘟囔。
他脑海里回想起了那天,一团流火在林外爆炸开来的光景。
“还在惆怅呢?既然木已成舟,不如洒脱自在些,”公孙夜跨过了水渠,路过他帐前,“你去打听打听,前些日子里,唐筑山城暴乱的事情。等你打听完,就不会如此惆怅了。”
“那件事情我知道的,”许占营对公孙夜的话感到不解,于是问道,“不过,我的遭遇同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吗?我金兰绿林第一枪,总不至于沦落到,靠和别人比惨来寻求慰藉吧?”
“一无所有”的他,如今同公孙夜说气话来,居然反倒添了几分硬气。
话说出口,公孙夜却没有停留,他一路步入自己的帐篷内翻箱倒柜,完后提着一篮崭新的药材出来了。
“你问联系?那自然是有联系的,”公孙夜再次路过,指着唐紫解释道,“那场暴乱,就是她的手笔。”
“什么?!”
言下之意,别人唐紫就连一方豪族,唐筑山城都给砸了。挫败你这小小的匪盗头目,又算得了什么?
“别天天摆着一副阴沟里翻船,困顿失意,愁容满面的,”公孙夜直抒胸臆道,“不如想想怎么讨好她,反而来的实在些。”
“讨好她,我就能重回山寨吗?”许占营反问道。
“你同黑娃聊聊吧,听听他的想法。”
公孙夜有些不耐烦了,甩下这句话就再次跨过了水渠,回到丹炉边上。
这些天来,他一直活动在帐篷附近,先是跟唐紫请教了一番“药粉”的用量问题。继而就是自己的对照试验,试图改良一下唐紫开给他的配方,最后发现只是徒劳罢了。唐紫给的配方,就是最佳的配方。
这让他感到气馁的同时,不由得对唐紫多一分敬佩,以及怀疑。
“你怎么小小年纪就会这么多?我搞不明白......”因为这一点很是打击他的信心,所以他要一探究竟,“就拿这个用量来说好了,怎么着也得实验个百来回,才能得出个大致的范围吧?”
是的,公孙夜越想,越觉得漏洞很多,完全站不住脚。
“玉峮真人知道吗?”她头也不抬地答道。
唐紫照例是想搬出她老人家来搪塞。
可惜事与愿违。
“得了吧你!”公孙夜竟挂起了一脸的鄙夷,“你诓骗人的手段,就不能换一个试试?现在整个山城都知道了,你假冒玉峮传人的事情,居然还拿出来骗我。”
大有一副你当我傻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