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是“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惯骑马的惯跌跤”。至于是恃才傲物的缘故,还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缘由,此时已是难分伯仲。
唐紫习惯了道三的预警,久而久之,已经放松了警惕之心。
山后的土坡下面,百八十个草寇正散成几团,坐在厚厚的草甸上歇息。道三先前那声凄厉地惨叫,业已乘着风儿送入诸位好汉的耳里。
几乎是膝跳反射似的,所有人停下了手头事情,齐齐朝山后望去。
为首的草寇付百一,当即站起身来,抬手压住众人的躁动,示意噤声。
他侧身站着,倾听起山后的动静。
“唐紫,我们休息一下吧!”道三哀怨地提议道,“哪怕是磨坊里的驴,也受不了这么长久的跋涉啊!”
刚蜕下一层蛇皮不久的道三,只觉得自己的腹背,一水儿地火辣。腹部是一路上来的沙石,砥砺得难受,背后则是山阳处的日头,炙烤得异样。
总而言之,道三它浑身难受就对了。
“行行行,”唐紫的耳朵差点磨出茧来,她连说三声行,手杖嘚嘚连击地表三下,“越过这山头,到了山阴处再休息可以吗?到时扎上帐篷让你好好睡一觉……”
她无不泄气地说着,其实她也累了,只是咬牙坚持着。为躲避山匪,寻了这条参农进山的小路。
这条路着实崎岖得可以,参农途经陡峭土坡的时候,是直接用锄头,凿了些落脚的地方了事的。如此可见一斑,他们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辛。
脊背肩膀,被背篓磕破了几处皮肉不说,问路还耗费了她一枚灵石。
“再坚持一下。”
她末了加上一句,既是说给道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人未至而声先到,这些谈话一字不漏地越过山头,被付百一纳入耳中。
他嘴角微微上扬,拇指搓着胡渣,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山头后面是两人,他可以确定这点,因为脚步声只有两处。一人衣衫的布料偏硬偏厚,针脚密实,另一人的质地则疏散了许多。
他一声轻笑。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逮着个参农最好,逮不着那女子也能卖些钱财。”
腹中有了盘算后,付百一向左右两处的头人看去。他一言未发,只是几个眼神,外加一连串手势,这些长久以来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兄,已是心领神会。
但见队伍两旁的头人,对着自己手下的好汉,也是几个简洁明了的手势,便各自带着三四十人,猫着腰朝山脊两头摸去了。
“反正也是闲着,权当是拉练一下好了,”付百一看着弟兄们有条不紊地行动,满意地笑道,“还好没让火夫起灶,不然这两条小鱼可就要溜咯……”
付百一等到两头的弟兄,摸到了山脊处,他才抬起两手,对着身后的好汉们比划了个包饺子的动作。
于是乎,身后几十人,训练有素地远远散开,跟在付百一身后朝山头摸去。
早些年,付百一他们的队伍也就二十来人,在这群山之中,这点人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所以一直苟活于金兰寨的边缘。
自打那年,听闻三家兵马要来围剿,他们这些没受山寨重用的弟兄,索性就趁夜溜走了。
直到现如今发展到百八十人,也全是这三家的功劳。围剿过后,吸收了部分山寨逃出来的人员,往后的日子里又接纳了许多,来自三家底层的,苦于压榨的民众。
还有不少是长埂村逃出来的哩。
此刻这百八十人一块行动,想要掩藏踪迹,终究是困难的。
“诶?兔子?这附近有兔子窝么?”道三听闻密集的脚步声,狐疑道,“嘶……干!我特么的……我们被包围了唐紫!”
道三一吐蛇信,当即捕捉了纷杂密集的气息,数量之大,让它一时分析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