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微微带着血色的月光，铺洒在夜晚的楼宇、地面，给所有的物体带来了一抹血色的静谧。

似乎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正在发生着什么危险的事。

楼宇之间穿行，贴着地面滑越，阴冷地风幽幽地从另一个世界吹来，正顺着螺旋，以2栋六层的某个房子为中心在汇聚，而其汇聚处，异世语言咏念着的咒语，仿佛在勾织着一种奇异的磁场，正吸引着这些力量的到来。

屋子里的温度在下降，咒语声在风声中忽大忽小，变得越发虚幻，蓦地，汇聚的风忽而暴涨，如龙卷呼啸，几乎要吹飞六层那间屋子的窗户，然而这种巨大的力量乍然出现又乍然消失，似乎在成形的瞬间，就从真实世界涌入到另一个虚幻的空间。

同时，推开了一扇通往世界之外的门。

“吱呀——”

桑若所在之地变得虚幻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没动，只有他身边似乎凝聚起狂风，狂风甚至吹不熄召唤阵周围点燃的白蜡烛，但是却能将桑若的衣摆和发丝凌乱扬起，阵法外的烛火蓦地涨大，火光从暖黄变成阴冷的蓝绿色。

桑若周围的空间已经不再是正常的空间，风中再次带来了诸多游灵的窥视和混乱恶意的呢喃……

召唤阵打开的门，是连通着世界阴影面和真实面的灵界，灵界环绕着灵魂之河存在，不止是巫师世界有跨越灵魂之河成就真灵的说法，地球这边，关于亡魂的世界，引渡亡灵的传说里，也多半都会有一条河，或者是黄泉，或者是三途川，所有的灵死后都要经过这条河，坐船或者过桥，但不能掉落进去。

灵魂之河存在于所有的真实和虚幻之间。

灵界围绕着这条灵魂之河而存在，可以作为一个中转，像是虫洞一样折叠真实世界到真实世界的距离，方便召唤远方的生物。

不过现在这道中转被挡住了。

耳边的风声仿佛在水中穿行，伴随着水流声，穿行过虚无，桑若渐渐感觉到了能量的沸腾。

来了。

轰——

召唤能量穿透了一层壁垒，周围的阴暗在变幻，能量的沸腾变得剧烈，桑若竟然在这种剧烈的沸腾能量中，感觉到了妖精的气息。

桑若立刻开始定位妖精的形象，尝试召唤。

桑若印象中的妖精，软弱、娇柔、可爱、无害，一根手指大小的小妖精，会用水汪汪的无辜眼睛看着你，穿着层层轻纱仿佛缀满小星星的翠绿小裙子，端坐在你掌心。

喜欢鲜花和纯净的露水，胆小，但是会软绵绵地讨要云朵树的果实，会矫揉造作地得寸进尺，特别爱干净，忍受不了污秽，会自觉地将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让你身边那些乱糟糟的书籍笔记杯盘碗碟活过来，每天自己将自己整理好，会用给自己编织草植小王冠戴在银色的头发上……

发现自己的定位过于详细，好像具体到某只妖精似的，桑若赶紧打断了这种思绪。

虽然桑若想不起来是否养过妖精，但是如果有的话，他曾经养的妖精也肯定正远在巫师世界，现在他被困在地球，这里诡异封闭又层层阻隔，想要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将他曾经的妖精召唤过来，显然不太现实，桑若只能希望他感知到的那些妖精不要被他过分详细的要求给赶走……

·

月亮仿佛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染着血色的瞳眸，静静地看着下方的世界。

“呀哈哈~”

“不给糖就捣乱！”

尖锐却又透着可爱和诡异的矛盾嬉笑声呼啸来去，骑着蜗牛的小妖精们，形成了一支铺天盖地的大军。

月光下，这些本该友善可亲的小妖精们欢呼着叫嚣着，仿佛翘着尾巴的小恶魔高举铁叉四处搞破坏。

空中行走的小蜗牛们在虚空蹦跶着前进，载着小妖精们到处肆虐，它们的动作似乎不快，但是又好像穿越了时间一样，这一刻在你眼前，下一刻在你身后，而中间已经不见了的它们，不知何时穿透你的心脏在你身上开了个大洞。

小妖精们叫着笑着，它们将地上的似猪似河马的怪物提到空中“砰”地扔下去，让长着人脸的猫“喵嗷”惨叫着从年轻的样子飞速变老，让梦游人的衣服自己长脚，挣扎着要从梦游人身上尖叫跑掉。

它们从冒着头发丝的下水道，苍白得像是黑白相片的鬼屋，仿佛长着胃囊的游乐园，敲开一个又一个怪物的老巢，飞驰在一个又一个人类的据点，玩耍般地尖笑道：“不给糖就捣乱！”

不分敌我，恣意妄为。

不停地有妖精在怪物的反击下死亡，但是没过多久，这些死去的妖精就好像从倒退的时间中复生，出现在王的御座下，重新归来。

在小妖精们的胡闹下死在这个怪异世界的怪物和人，身上会迅速长出奇怪的藤蔓，甚至不过十几分钟，就没了尸体，化成了一颗颗树。

从天空上看，绿意仿佛水面的海藻在侵染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