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将军,有两三辆马车,举着白旗,靠近了我军。” “这种事还汇报什么,大军进军,有人阻扰,一律杀了。我们现在要赶时间。”赵括说道,他没有骑马,而是监督范增推着独轮车。 骑兵被用于战术欺诈,现在的赵军没有多少骑兵。 除了侦察和信使,还有一队机动的骑兵以外,所有的畜力都被用于运输辎重。 这在其他国家看起来极为不可思议,将军出行,起码要有四匹马的战车. 但是在赵军这里,将军和士兵们一起步行,稀疏平常。 范增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这辆推车上,除了辎重以外,还有大量的文书。 虽然许多东西是用绢布写的,但是也有大量竹简写的文书,十分沉重。 要是能有一种像绢布一样轻而且成本很低的东西,就好了。 范增气喘吁吁,可是看见赵括穿着甲,带着武器,亲自背着那个装着战死袍泽头发的箱子,所有的怨气全都没了。 虽然赵括的被子也在他的推车上。 “那名信使刚要应诺,又怕误了事,继续说道:“他说他是上将军的恩人,没有他,上将军没法这么顺利的离开新郑。而且他身上还有几张绢布,上面刻着田怀安的印,说是要委任他以后当新郑令。” 赵括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回头看向成召:“你找几个人,把他押过来,记住,先把他的马给我全部扣了,还有马车。把那些辎重装进去。” 他回头继续大声命令:“全军继续前进,想要回家,就给我脚下生风,不然就返回去韩人那里当个草头王去。” 大军继续前进。不一会,成召带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狂放的高大年轻人来了。 “边走边说,不要停下。”赵括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旁边的盖聂有意无意,挡在了年轻人和赵括之间,右手握住了剑柄,呼吸深长,显然是蓄势待发。 “马服子真是毫不懈怠,急行军的时候以身作则,难怪三军如此用命。只是我那些马车能不能还我一辆,就把那辆里面都垫着棉布的马车给我就行。我弟弟刚出生,抱着走很是辛苦。”那年轻人笑着说道。 旁边的成召扑哧一笑,边走边说道:“这人应该是把全家都带过来了,男女老幼,十几口人。有个婴儿,我还以为是他儿子哩。” “你是何人。”赵括问道。 “吾乃陈留郦食其,特来投奔大人。” 没听说过啊。赵括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周围的盖聂范增几人,大家都是摇摇头,毫无反应,明显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既然投奔,当然欢迎,只是大军行进,没法多叙,感谢你的马车。成召,拨一辆独轮车给他们运孩子,让他们去流民军那里。让张平关照他们一下。” 原来那天在赵括帅帐里,他根本没有打算杀张平一家,而是把事先准备好的马血洒了一地,然后特地等到田怀安过来,才往身上倒了点血,大步走出去。 但是这种情况下,张平除了跟着赵括,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张平做过宰相,极有才能。赵括就让他去管理流民军。 流民军那里时不时有人掉队,但是都被一个叫燕代的人杀了,因此怨气很大,张平的工作,有些难度。 郦食其本来以为自己来可以有些优待的,见状急忙大声喊道:“将军如何不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田怀安如何会信将军。将军的目标根本不是大梁!” 赵括立刻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郦食其,眼神锐利。 但是脚步依然没有慢下来。 只是他这个神态一出现,盖聂立刻长剑出鞘,成召也站在了郦食其后面。 郦食其浑然不惧,哈哈大笑:“将军一进韩国,目标就锁定了田怀安这位郑国后裔,就是为了借口给郑国复国让全天下都以为将军不打算回去,打算自立,打算借刀杀人,放心伐赵。 随后将军就作势要取新郑,其实就是顺便把韩国搅烂,让他们内斗。不然将军直接穿过韩国绕回去,万一碰到韩军的狙击,损失很大。说起来最后田怀安能够相信将军,在下居功至伟啊。” “从何说起。” “将军严于律己,不贪财,不好色,着实无懈可击。但是这样子,让有心巴结将军达成目的的田怀安无从下手,实不相瞒,那天田怀安实在没招,将所有遗族的家产集合起来,大概一千多斤黄金,想要送给将军,被吾劝住了。” 赵括听到了这里,差点没把一口老血喷出来。 自己现在身上只有三十个刀币了,其他的钱全部发出去了。 一千多斤黄金,足够下次战前,再发下去,鼓舞士气了。 还立功,我恨不得活劈了你。 赵括正想着,只见郦食其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献计,让他出卖举主张平给将军,将军如何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在新郑北边发起佯攻,实际上又是一次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而且,将军心地仁善,但知道田怀安是出卖举主的人以后,对于欺骗田怀安,也不会心怀愧疚。反正田怀安的命,是将军在野王城前面放过的。如今,扯平了。而且郑国造反,韩国内乱,现在韩国根本没有心情来追击将军,而是要赶紧安抚国内情况才对。后路无忧。” “胡说八道,我家马服子杀敌无数,何来仁善一说。”盖聂越听越觉得不对,他觉得这些读书人,和荀子一样,经常三言两语把人绕进去,几下子就可以用口水杀人,他生怕赵括被绕进去,赶紧出言提醒。 “全天下没有比马服子更仁善的人了。不杀降,更不扰民。径城的事传出来以后,整个韩国公族和平民对马服子的印象,都是极好的。不滥杀,不好杀,守规矩,偶尔用些小手段但却无伤大雅的人,难道称不上仁善么。” 仁善?赵括无奈苦笑,他不知道这个评价是好是坏,他只是想着以后打回去,可以少死点人。他开口说道: “但你背主求荣,又是怎么回事呢?田怀安不是你效命的人么?” 郦食其哈哈大笑:“我要效力的人,怎么会是田怀安这样看不清楚天下大势的人。我要效力的,正是像将军这样心怀天下,但是战场上从不手软,智计百出的人,平天下者,必马服子。” “你要效命我,我却未必敢用你,哪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赵括边走边说,但是杀气已经没有那么浓郁了。 “我知道将军一开始一定会对我有所忌惮。不过,我一定可以用我的才华打动将军。”郦食其十分自信,继续说道:“将军此行,肯定不是去大梁,而且去垣雍吧。围魏救赵?将军怕是想灭魏救赵吧。 将军对于我让田怀安给您举荐的水工郑国,是否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