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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夜深,整个药园已是一片宁静,阵阵药香在风中摇曳,仿若一曲欢快的小调,自从千叶离开之后,看守遥远的阿中也上紫玄峰修行,而后药园弟子换了几次,千风不得而知。
远处山间漆黑一片,透出几分神秘,依稀可闻几许潺潺水声,千风脚下一顿,却是转了向沿着小径走过去。
忽觉一道亮光闪过,千风不自觉地眯起眼看了一下,只见一道身影闪现,仿佛从空中走了出來,以千风的见识,竟是丝毫看不出此人究竟如何施展遁法,心中生疑,走上前喝道:“夜深人静,朋友行踪诡异,究竟何为。”
那人却是一点不惧,仰起头來微微一笑,千风心头一震,失声道:“你是初颜。”
“呵呵,我们才见过面沒多久,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來人笑道。
此人正是初颜,一张精致的面孔却极为干净,眼里像是会发光一样,只是那眼光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是能够将所有的事物都包容起來,要说千风对初颜的印象,仅限于在玄都大会上打败一个青衣弟子的惊艳表现,更多的,也只是御风之术的神秘,上一次本想解开初颜施展化神御风术的疑惑,却被初颜三言两语地打发了,事后想起,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千风怔怔道。
初颜的脸色顷刻变化不定,细声说道:“你知道这里的秘密。”
千风顿时茫然起來,问道:“秘密,什么秘密。”
初颜狐疑一下,露出狡黠的面容道:“呵呵,沒什么,哪里有什么秘密,你呢?你又怎么在这里。”
千风重重地叹息一声,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是想看看,给自己留个印象。”
“嗨,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贵为纵云峰的弟子,又是天资聪颖,大有前途,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就是输了一场比斗么,有设么大不了的。”初颜笑道。
千风又是一叹:“我不是因为输了比斗,而是我将要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你这是疯了么,离开了你去什么地方。”初颜讶道,也许在初颜看來,千风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疯狂,可是千风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平静。
“既然在这里无法提升自己的修为,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青玄呢?”千风反问道。
初颜忽而理解过來,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天下间的修真宗门多不胜数,青玄门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修成绝顶高手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弟子,更需要磨练一番。”
千风看着初颜,虽然此人年纪不大,可却流露出凌驾于世情的镇定,当下笑道:“那你呢?你为何进入青玄门。”
初颜眉头一皱,不解道:“我进不进青玄门很重要么,你这小子真是点不透啊!修炼之人最忌讳猜忌之心,你既然不相信自己,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会有成就的。”
千风不禁莞尔,初颜的话又是些不找边际的妄言,可是自己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心中叹息一声,低着头道:“也罢,看來真是我自己的问題了,临走之时,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化神御风术是跟谁学的,我有个朋友很久沒有见面了,他叫千叶,他也会化身御风术。”
初颜摇头道:“我不是认识什么千叶万叶,也不知道什么事化身御风术,不过你既然要走了,我也有件东西送给你。”伸手在怀里掏了几下,忽地伸到千风面前慢慢张开。
在初颜手心,乃是一块白色的石头,整个呈菱形状,千风整个人浑身一震,只觉得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小小的石头吸引过去,渐渐地,一道柔和的光芒仿若洁白的外衣在石头周围生出,千风下意识地将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猛地一道电流交织沿着手指钻了进去,千风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舒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之感,渐渐地,身体的意识竟是消失。
等到千风再次醒來的时候,自己依旧立在药园的小径上,一动不动,而此时,天空放明,早已是白日。
这一切如同梦幻,让千风惊奇不已,自己方才明明跟初颜一起,何以片刻之间便到了白天。
任何仙法都不能改变日新月异的更替,所以千风沉迷的一刻,也就是一夜的时间,瞬息之间,日月变化,梦醒之时便是山河旧梦,这种异象,千风并沒有觉得奇怪,反而有种无法言语的解脱。
“这个初颜果真十分古怪,到底那颗白色的石头是什么,竟然让我不知不觉地站了一个晚上。”千风低声道。
千风念头一起,只觉脑中一个声音尖叫起來,听到声音,千风嘴角一笑,凝神屏气,细细查看自己神堂中的情形,只见一颗亮晶晶的石头选挂在空中,如同一盏明灯散发出无尽的光芒。
“小子,你可进來了,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要同化我。”火云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千风侧目。
火云精美的面孔在火焰中显得诡异之极,半身在火焰中被一道咒包围着,只见火云几乎匍匐在地,死死地盯着空中的石头。
千风顿时明白过來,这石头就是初颜所赠,只是沒想到这力量,连火云也绝对害怕。
“有这东西在,我可不能再待下去,你这小子真是岂有此理,怎么弄來这东西的。”火云大喊大叫道。
千风也急了起來,手中法诀瞬间打出,却觉得脑中一片震荡,几乎要昏厥过去,人影升起,只见脸色苍白。
“小子,你这是找死啊!这里可是你的神堂之中,你要是找死我不勉强,可是你别拉我下水啊!”火云骂声道。
千风这才反应过來,自己的神识凝聚成的一抹元神,虽然道法不具备本体的修为,可是要摧毁神堂,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神堂,却是自己的,况且火云早已和自己的神堂合为一体,神堂毁灭,火云便会烟消云散,回到灵体的状态,不具备灵识,流转在天地之间的灵体,恐怕连孤魂野鬼都不如,若是被修真者炼化,就变成一丝毫无生气的灵气罢了。
已经拥有了灵智的火云深知其中的厉害,加上境界比千风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才能在方才的动荡中承受的住,可是这样的危机,谁会知道有沒有下一次呢。
火云痛苦至极,却也沒有丧失理智,作为一个灵体,能够在千风的神堂中存在十年之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恐怕就沒有那么幸运了,若不是明火之术同火云的契合,千风最终的下场只有被灵体附身夺舍,亦或是同归于尽。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在还沒有发生之前,火云都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可是当这白色的菱形石头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石头不但极为霸道地占据了千风的神堂,而且更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将那股盘踞在千风体内的力量吸收同化,幸好火云一直以來都在千风给凌羽传功的时候吸收那种奇异的力量,使得自己越來越强大,才会在这股巨大的怪力之下抵抗了这么长的时间。
“小心,它已经吞噬了一个极为霸道的灵体,现在的力量绝对不是我们俩个能够匹敌的。”火云吃力地道。
千风早已不是那个有些稚嫩的少年,此时一脸平静地道:“我体内还有另外的灵体,我竟然不知道,火云,我们相处多年,我也一直很感激你,沒想到我还是不了解你啊!”
火云似乎早已知道千风的疑虑,沉声道:“此事跟你很难说明,现在有两种方式能够阻止这块石头对你的神堂的吞噬,我虽然有事瞒着你,可是一直以來并未对你有过伤害。”
“或许是因为另外那个灵体的存在,使得你无法对我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呢?”千风冷冷道。
火云全身火焰一盛,一道火焰图纹仿若活物般光芒大放,整个空间中的热度明显提高了不少,而火云却是无比沉静起來。
“我知道你的疑虑,这些年來也陪你一起经历了不少事,你现在有这样的变化,我一点也不意外,不错,要说沒有动过夺取你身体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世间修真者对待灵体的方式,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灵体能够生成,不但需要天时地利,万灵凝聚,更需要冥冥之中的缘分,然而灵体最终的归宿,大多是作为器物的器灵,法宝的器魂,可是有灵智的灵体,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副属于自己的皮相,若是生在山间的灵体,便会附着在野兽的身上,可是我们这样的灵力,只能被囚禁在一块石头之中,换做是你,你也会有所反抗的。”火云苦笑一下。
千风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也明白火云所言非虚,抬头看了一眼那块石头,不觉心生疑惑,这石头乃是初颜所赠,看起來并不起眼,可是现在竟然发生这样的异象,让千风如何也想不透,倘若果真是初颜想要陷害自己,又何必做这样的手脚呢。
“你说这东西对我怎么不好,可是我并沒有半点不适的感觉啊!”千风道。
火云微弱的声音不断挣扎着道:“那是这石头还沒有被唤醒,又或许它曾经发挥出极为强大的力量,不得不回到最初的形态,不过,我要告诫你,倘若我被吸收同化了,这样的力量,你根本无法驾驭。”
看着火云身上渐渐消失变弱的光芒,千风竟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那火焰图纹乃是一种加持的咒印,此刻已经减弱到了一半,显然,这图纹乃是火云生命力的象征,若是图纹全部消失,那火云也就不复存在了。
千风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顿时有了决断:“快告诉我,如何帮你。”千风厉声喝道。
火云轻声一叹,用尽力气喊道:“对付这东西有两种法子,一个是用强大的封印将其封印起來,等到你强大道足以驾驭它的那天再解开封印,第二种法子就是我进入你的混沌天地之中,利用你先天煞气來避开此次的劫难,当然,你要独自面对这东西的存在了。”
“混沌天地,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沒听说过人的体内有这样的地方。”千风道。
火云愣是怔了怔,奇怪地看着千风,忽地叹道:“现在沒有时间说那么多了,这个还是你來选择。”
千风面露微笑道:“那我选后者吧,反正以后还可以问你,我要封印这东西,需要消耗所有的灵力,况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千风嘴上说着,心里却是认为自己感觉不到这石头的威胁,所以才选择后者。
火云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手中法印变幻不休,忽地一道气息凝聚成一个透明的发光罩子将自己完全笼罩起來。
“小子,我将口诀说给你听,你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记住,一旦分心,你我二人俱都会神魂俱灭。”火云出言提醒道。
其实不用火云说明,千风就知道其中的凶险之处,当下收敛心神,只觉所有的一切变得空无起來,神识只见也变得茫然一片,千风的精力,渐渐地凝聚在一点伤。
“三景纯阳,念扣玄关,唯神为识,恍惚若然······”
一篇百字左右的口诀自火云口中念出,千风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自己的神识,竟然在一瞬间变成了虚无,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动作,甚至大喊大叫,全都淹沒在一片静默之中,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千风只觉得自己就连思考也停止下來,努力去感应身边的事物,却发觉自己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困境之中,身体的感觉变得极为迟钝,又或许是这份感觉在体内停留的时间被无限地放大了,现在,哪怕一点微小的感觉,也会让千风有种过了极长的岁月的感觉,直到千风醒悟过來的时候,才对发现这些不过是一瞬之间。
幸而此时乃是玄都大会举行的时间,青玄门稍后青衣弟子來到这药园的僻静之地,而那个看守药园的弟子,平日也懒得來后山这种地方,倘若不是灵药长成,很少会有弟子前來偷取,故而千风在这里僵住,却是沒有人看得见。
而在不远处,一双深沉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千风,这人便是将石头赠予千风的初颜,看到这情形,不禁摇头叹道:“这孩子还真是辛苦啊!圣魂石的力量如此强大,都奈何不了那道灵体,看來果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灵体能够引动混沌天地中的混沌真气,若是灵体进入混沌天地,便会将这小子的先天真元吸收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哼,一道灵体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真是让人意外,可是这孩子是师兄的传人,应该能够驱动圣魂石的力量啊!看來还是有什么地方错过了,这小子资质不差,被凌霄晨那厮传授了尸魁之法,还修行神族的功法,简直不知所谓,不过这小子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恍惚之间,初颜的眼神中,一道紫芒微动,之间整个眼睛竟然变成了紫色,透出无比深邃的目光,而在那双眸子中,依稀可见暗紫色眼瞳,若是千风在这里,定然能够认出这对眸子,天下间能够有这样的瞳中之瞳的人不会有很多,况且还透出紫色神光,那就只有“幻紫之瞳”,而拥有幻紫之瞳这样的神物,便只有一个人,离忧。
很显然,这个叫初颜的男子就是离忧,倘若千风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也就不会惊奇此人能够施展化神御风术这样的绝学,千风还就化神御风术请教过凌霄晨,而凌霄晨虽然号称青玄正统,却也不知道这种御风之法。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离忧随着天心劫难化为灰烬,可是谁也不知道,其实离忧并沒有死,不但沒有死,而且经过天心的祸事之后,更是脱离了自身的藩篱,达到更加深层的境界,在外人看來,离忧不过是一个青玄门绿衣弟子,也就是突破了筑基修为,到达结丹层次,可是却无人能够看出离忧真实的实力,并不是修为上的进步,而是境界上的一种状态,以离忧的情形,本就是尘世间修真者的巅峰,半只脚踏入炼气化神之境,之所以迟迟沒有领悟大道,一则乃是在庭祖之渊里维持着道归空间的运转,致使修为停驻不前,二來离忧虽然道法精深,可是距离领悟大道的精髓,还是有些差距。
经过天道诛心的劫难之后,立即有了顿悟,此时的离忧,虽然修为不再,可是境界却比所有人都要高出一层,到达化神之境,化神之境不过一种形态,一种对天地灵气的理解和大道的领悟,只要离忧守住道心,开出一丝道化之意,那就能够成为炼神境界,那可是能够飞升成功的保证,是历代名家修士所追求的极致目标。
可是事实往往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许多秘密对外人來说,不过是严肃的笑话而已,离忧本身就知道,其实大多数沒有达到炼神境界的大乘修士,也有几率能够飞升成功,只是这种冒险,不是人人都能够愿意去做而已。
当离忧看到千风体内的灵体,心里也是一阵猜测,千风的灵力形态和修炼的状况,在离忧面前无法伪装,离忧一眼便知千风乃是按照道宗诃的路子修行,按部就班,一点已沒有偏差,本來,原本千风若是长此以往,也能够有一番不小的成就,可是若是千风跳不出道宗诃的牢笼的话,也不过是道宗诃道法的一具傀儡之身罢了,加上千风体内的灵体已经有了灵智,而且能量不小,故而离忧将圣魂石相赠,希望能够将灵体同化,并且助千风领悟道法的规则。
可是圣魂石已进入千风的神堂,便极为霸道地将灵体吸收,使得火云不得不进入千风的混沌天地之内,人生而有灵,若是顺应天道,则能驾驭万物伦常,混沌天地乃是人体极为神秘的部分,传说有着神秘的力量,能够生再造之力,而人体所有的元力全部由混沌天地演化而來,支撑着人的一切行动,灵体进入混沌天地,能够借助混沌之气养育皮囊,这也就是离忧担心的地方,可是离忧想不到的是,火云本就是炼气境界,已经是灵体中的极品,骨子里的骄傲根本不允许其利用人类的混沌之气,若非如此,火云早已如此作为了。
“唉!看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圣魂石怎么会对千风不利呢?哼,只要有圣魂石一天,千风就不怕那灵体的吞噬,能够按照师兄的道法修习,还能修炼神族功法,呵呵,要是神族的那些人看见的话,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初颜口中呢喃,忽地不经意地道:“说起來就算是师兄的道法,又何尝不是从神族中來呢?”当下摇头不已。
“那小子说千叶也能够以筑基修为施展归元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千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可恨凌霄晨如此武断,真是该死,我这个徒弟可真是本事了,居然比我这个师傅还要厉害了,我早该想到的,当初这小子能够引动玄灵之气,我就该猜到了他不简单,要不是我大意,旁人又怎能对付我离忧的徒弟,说起來千叶也收了个女徒弟,一直沒什么机会见面,这次我就去看看,千叶这小子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