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意味着,自己明知道林葳会百依百顺,可自己竟然悄无声息的在利用他这一点…利用林葳性格上的缺陷,试图将人拉入自己的深渊。
他本应该对一切和他本人无关紧要的人持着漠然态度,他本应该让自己从一切与自身利益不挂钩的事物中分离而出,可现在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就只是想要跟他二十四小时同处于一个空间?
森予感觉到自己这一微妙的变化,他极其厌恶这一面的自己。身体上的裂口再次被他撕开,再次开口,语气却变得生硬:
“林葳先生似乎忘了,一开始你与凌风联系,就是为了住进这里。告诉我,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
然而林葳像是也读懂了他的想法,这次,他决定不再屈服于他。而是抬头,义无反顾般的迎上了森予凛冽、戾气极浓的目光。
“森教授呢?明明是很讨厌我的,又为什么选择让我来做你的助理?即便你根本不需要助理。”
森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林葳继续道:“你是一个偏执,只会独立解决思考问题的观察者。又是什么理由让你这么做?明明对我排斥,却执意要我当你的房客 。现在却又表现出一副‘是我处心积虑想要靠近你’的样子。你也似乎忘了,无论是担任你助理这件事,还是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森予目光沉敛。周围的空气中仿佛结了一层薄冰,人走在上面,随时随地都可能破碎,紧接着便是坠入寒冷刺骨且深不可测的湖底。
就在二人只间的气氛达到最低点时,手机不合时宜的打破了沉寂。
是陆凌风的电话。
森予的视线没有丝毫挪动,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林葳,接通了电话。
陆凌风:“来一趟,找到嫌疑人。”
***
半小时,森予跟林葳一起出现在晏城市局门口。
来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现在即使是并肩同行,两人间也无形的矗立起一道高墙,谁也不可能越界。
他们见到陆凌风时,他正从审讯室里推门出来,脸色很难看。
陆凌风抬眼就撞上森予阴郁的目光,这个朋友此刻看上去似乎比平时还要冰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林葳似乎也与平时气息不同。陆凌风立刻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森予对他打量的目光很是厌恶。
“什么情况?”
陆凌风立刻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来不及细究,直奔主题。
“那个乔津国被带来警局后就一直跟老子玩哑剧,什么都不肯说,老子倒是要看看他能跟我玩到什么时候。”
森予:“我的意思是,你说‘找到嫌疑人’,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来到审讯室一旁的监控室里,透过单反玻璃,森予看到乔津国。
一个西装笔挺,从外表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沉稳的独特气质。即便此时是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坐在与他身份明显格格不入的警察局审讯室中,他面上的冷静也彰显着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此时正坐在他对面,对他进行审讯工作的孙奕博和姜阎,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乔津国那般轻松。尤其是在看到乔津国优雅的挪动身体,调整了一下坐姿,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后,这两人脸色耷拉下来,瞪着乔津国。
森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就像是猎人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结果这时候森予突然开口:“你的下属是想用眉头夹死对方吗?”
陆凌风无声一笑,“要是靠眉头能夹死罪犯,那我们这些警务人员每天要给国家省下多少子|弹。”
“说说看,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有什么发现?”
陆凌风道:“我跟橙子去了那家珠宝店,确认之前在姚思倩口袋里找到的那个耳钉,就是在他们店里刚买的。店内人员反应,这款耳钉是人提前定制的,姚思倩是签收人。而定制人是一个叫做‘叶怀铭’的男人。我们进一步调查,这个‘叶怀铭’就是乔津国的专用司机。”
“还不止这些,之前阎王将姚思倩近半年的开房记录都调了出来,其实被他们忽略了几条开房记录。且都是近两个月的,而这些开房记录里,登记人都是这个‘叶怀铭’,我们调出这些酒店的监控录像,在‘叶怀铭’登记入住记录当天,都看到了姚思倩的身影,以及一个同乔津国身高体型极其相似的身影”
森予道:“这些记录里,叶怀铭都是通过电话预约的酒店房间?”
陆凌风点头,“没错。我们调查过,叶怀铭每月工资五六千不等,而他预定的这些酒店一晚的费用都上千元,这同他的收入水平明显不在一条线上。所以这些酒店入住人实际上很可能都是乔津国。这些足以判定乔津国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森予若有所思继续盯着乔津国。
陆凌风继续道:“我们还在乔津国的行车记录仪里发现了一条很有价值的行车记录。本月的二十二号,他的车开到了晏城北郊一处水库处,半小时后又重新驾车驶回市区。晏城北郊的水库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他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跑去那里做什么?根据定位系统,我派人去了水库那边,进行小范围内的搜索,果然在那片的一处山林区域发现一处可疑的焚烧堆,严明他们还在现场勘察。”
“这个乔津国极其狡猾,事发后他将车开去了洗车店,目前我们还在对乔津国当天去水库驾驶的那辆车进行全面检测。”
听完这些,森予有恃无恐,只是淡淡道,“确实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