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抬手指了指窗外,“你看,属于我们的月光永恒正在缓缓的升起。”
窗外的月亮缓缓升起,是刺眼夺目的红,像极了初生的红日,却不是满载希望的。
火焰突然填满了窗户所及之处,有焦黑的人影在冲天的火光中四处奔逃,处处都是凄厉的惨叫。
这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有人将陆沉绑在了木桩之上,铁链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鲜血缓缓滴下,却还未落到地面便是烟消云散了。
又一次转头看着陆沉,他的目光里满是滔天的愤怒。
但是最后,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悲哀。
“卿卿。”
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唤,轻轻觉得自己的确是该醒了,于是她便是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浔囚脸色有些惨白,见到卿卿醒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饿不饿?”
可是卿卿只是摇了摇头,浔囚未死,真好,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痛苦的梦罢了。
卿卿是这样想的。
可是竹幽和浔囚的模样却是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他们似乎变成了一个人,又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浔囚呢?”
竹幽的神色一顿,随即便是露出疑惑的模样来,似乎是在大脑中搜寻卿卿想要的答案。
浔囚呢?
“叶姑娘,没有浔囚这个人啊。”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师父说要自己跟着看见的第一个人走,所以自己跟着浔囚来了青都。
因为浔囚说自己可以救公子,所以自己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因为是浔囚,所以自己差一点点就可以离开青都。
可是他为什么会说没有一个叫做浔囚的人呢?
竹幽似乎也是不解卿卿的疑惑,“的确是不曾出现过浔囚这个人,叶姑娘可是要找什么人?”
“要找谁?”
屋外随声走进来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是沈公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卿卿却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恐。
她惧怕他,似乎是天生的。
沈公子向前迈进的步子也是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叶姑娘这是怎么了?”
卿卿别开自己的眸子,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恐惧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想找浔囚?”
“浔囚?浔囚是姑娘的相识之人?姑娘若是要找,我便是派人帮着姑娘找。”
他们好像的确是不知道浔囚是谁的,卿卿便是摇了摇头。
“不找了不找了。”
浔囚也成了一个梦,就像是陆沉一样,大抵都是梦吧。
就是不知道,浔囚会不会和陆沉一样再次出现?
只是现在浔囚不见了,自己又该跟这谁?
沈公子缓步靠近,卿卿却是不自觉的战栗,沈公子微微侧目,“你怕我?”
卿卿不说话。
“何故?”
卿卿还是不说话。
竹幽这才凑到了沈公子的身边,“许是受了惊吓,还没有缓过来吧。”
沈公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叶姑娘只管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是要离开青都了。”
卿卿这时候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可以不走吗?”
沈公子微微眯了眯眼,“你一个人在战后的青都作甚?”
战后?那么自己又是不是在做梦呢?
“我想回家。”
卿卿不想离开了,她想要回到秋风渡去,继续做自己的渡船女,做着老翁应该做的事儿,等着老翁回来。
他曾说过,他总会回来的。
沈公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落下一句,“你只管好好休息就是了。”
他走了,似乎是带着怒气的,但是卿卿不理解。
自己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自己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竹幽转过自己的身子,他原本是要跟在沈公子的身后离开的,但还是停下了步子。
“姑娘,你离不开了。”
“为什么?腿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走,总是可以离开的。”
竹幽只是摇了摇头,关上门,也离开了。
沈公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院子中止了步。
“浔囚安置好了?”
竹幽微微点头,“送他的尸首已经回了老家。”
似乎是有顾虑,“留她会不会……”
“故人之托而已。”
故人,沈公子的前半生向来是神秘的,竹幽跟在他的身后数载,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故友是谁。
只记得两人初见之时,沈公子头戴荷叶,一袭白衣盘腿而坐,悠闲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