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好像在做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活着还是死了,可是自己早晚都是会死的。
自己一直长在秋风渡,师父教导自己莫要入了俗世,可是又时常谈论世间种种人情世故。
“那便是留下吧。”
看着卿卿迟疑的模样,公子替卿卿做了决定,但是卿卿不解,他所说的留下是什么意思。
是留在青都,还是留在他们身侧?
青都城内依旧可以看见远山,山日将坠,河溪西弛,银杏翠绿,子规哀啼。
青都城内几乎人满为患,青菱的人似乎都一股脑儿的涌进来了,日落时分,街道依旧纷纷扰扰,久久不曾安息。
这也让卿卿等人久久找不到落脚的客栈,直至夜幕。
浔囚还未归来。
又踱步许久,与浔囚同样装扮的小厮来回了消息,说是寻了五间厢房,可供休整。
那间客栈颇为偏僻,也难怪还有空房。
小厮低语,“今晚只能这般,委屈公子。”
公子不在意,摆摆衣袖,“无妨。”
小小的客栈门前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周围是高大的梧桐树,落叶满地,在脚下咔咔作响。
进了挂着红灯笼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小的院子,方才瞧见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才进了内院,大门便是砰的关上,月牙渐渐淡去,卿卿有些不安。
众小厮连连将公子围了起来,也包括站在公子身侧的卿卿。
一阵寒风袭过,公子面纱被吹了起来,卿卿看见了面纱下的半张脸,白皙的,精致的,薄凉的。
公子低头看了一眼卿卿,不紧不慢的又将面纱拉了下来。
四周突然传来长风被划破的声音,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朝着几人来了,卿卿没有察觉便是被公子护在了怀中。
只觉一阵昏天黑地,卿卿再次睁眼的时候,院子中多了些黑衣服的人,个个蒙着脸,手中寒光闪烁,响做一团,是冷兵器交锋的声音。
公子一只手背在身后,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卿卿也是,与其说是淡漠,倒不如说她是被吓呆了。
还有一黑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站在房顶之上,搭弓拉满,猛的射出三箭。
三箭有两箭是朝着公子去的,眼看着利箭直逼了面门,卿卿自然能感受到肃杀之意,也不挣扎,干脆闭上了眼。
小厮来得及时,却无心与卿卿,只管护着公子。
利箭被横空斩断,虽说偏离了方向,箭头却还是刺入了卿卿的锁骨,顿时血流便是染透了衣襟。
痛,但是那痛意也消散得快。
卿卿被推攘到了一边,她抬眸才看见方才的两箭一箭划破了公子的脸,面纱染上了鲜红,另一箭刺破了手掌。
想来是方才公子下意识的用手去接,却是低估了那箭的力道,这才受了伤,索性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院中人跪了一地,“属下失职,还请公子责罚!”
卿卿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不敢出声,虽说不知这人来历,但应当也是惹不得的人物罢。
公子脾气颇好,并未责怪,只是摆摆手,尚未说话,便是堪堪倒了下去。
此夜不安,卿卿被安排了一间客房,便是瞅见小厮连夜请了许多大夫入了公子的厢房,来来回回,折腾到了天明。
他们忙忙碌碌,端着血水进进出出,明明没受多大的伤,却有那么多的血,还真是稀奇。
来的大夫轮流拿着昨夜伤人的箭头闻来闻去,说得头头是道,但要他们给出救人的法子来,便都默不作声了。
他们不许卿卿靠近,卿卿干脆便是靠在门边看着,来往的大夫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连连摆手满是羞愧。
那人真凶,卿卿这样想。
觉得乏味,卿卿回了房。锁骨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带着一阵的痒意。
师父说那是因为伤口开始愈合,长出了新的皮肉来,自然是痒痒的。
“叶姑娘?”
浔囚进了门,手中捧着饭菜,脸上满是疲倦,“昨夜我不在身侧,可有受惊?”
卿卿摇头,想要问问公子的情况,但沉吟片刻,还是作罢。
浔囚似乎很是担忧,却极力克制自己的焦虑,“我寻了吃食来,你好生休息。”
正欲离开,却是无意瞥见了卿卿锁骨处的鲜血,眼中闪过诧异,“受伤了?”
卿卿拢了拢衣襟,“不过破了些皮,过些日子就好了。”
昨夜慌乱,且卿卿表现无异,自然也没人察觉卿卿受了伤,断箭径直穿了身子钉到了墙上。
浔囚一时神色仓皇,确认卿卿无碍便又是放下心来,“你可有解这毒的法子?”
毒?什么毒?
卿卿不言。
浔囚道:“昨日的箭上抹了毒,公子中箭,性命垂危,若叶姑娘愿意出手相助,浔囚定感激不尽!”
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期盼和懊恼,说得言真意切,“早知会发生这种事儿,我便是守在公子身边,也不会让公子和你都负了伤。”
卿卿不懂什么是毒,但能听懂浔囚的意思,他似乎料定了自己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的,说不定还给自己预定了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卿卿点头,“我能看看。”
她见不得浔囚眼中的光慢慢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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