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刀剑碰撞的清脆响声和不绝于耳的凄惨叫声。气味刺鼻,像是孟成和宰杀野味时的味道。孟知行有些害怕,捂着嘴屏住呼吸透过缝隙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看到的是屋顶。
外面突然间发出一声巨响,是重物砸到竹排的声音。孟成和被人打进竹屋,重重摔在孟知行上方。
鲜血透过缝隙滴落在孟知行鼻尖上,父亲的眼神从未这般温柔过。
“知行!走,走得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孟成和就被人抓着头发提了起来,随后便有好几人冲进竹屋像是土匪一样将家里砸了个遍。
“大人,没人了。”
“嗯…回吧,把这儿……烧了。”
“是!”
一根根火把像是秋日落叶一般落进竹屋,点燃了被褥,点燃了桌椅,也点燃了小小孩童心中的恨意。伴着竹子被火烧得炸裂的声音,孟知行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功高至伟又如何,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
四周越来越热了,火像是要烧过来了。孟知行动了动身子,摸到了些异物,像是根木棒,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不知怎的孟知行想要带走它。
他猛地起身顶开了隔板,朝着那露台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狂奔而去。火舌就在他身后肆意横行,像是深山中看见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的大虫。孟知行霍地一跃,迎着君行湖跳了下去。
孟知行骤然睁眼,他正躺在床上,早春的寒意没能抹去他额上的细汗,嘴里不断喘着粗气。今日下雨,屋顶漏水恰巧漏在了他脸上。
孟知行调整好思绪,缓缓起身,在他身边放着当年在地窖中摸到的异物,那是柄长剑,护手只有小小的一圈,所以摸着就像是打磨光滑的竹子,长剑剑刃上刻着两个字。
狴犴。传说中龙生九子的老七。
当年刚见到狴犴时,孟知行和他差不多高。过了十五年,如今也早已是趁手的兵器了。
对于刚刚的梦,孟知行也已经习以为常。当年那女子生出小知礼离开后,没过多久孟成和就被抓走了。孟知行带着狴犴躲了好几月,最后在王都布告榜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画像,孟知行年纪小,字儿认识得不多,整张告示他只能看懂五个字。
孟成和,已死。
这五个字,如响雷,如巨锤。让孟知行心头一紧,全身一颤,他在努力克制,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可他走得也很快,他怕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引起别人注意。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他挑了个没人的夜晚,将那告示撕走,一直带在身边,带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进过山寨,当过义匪,更甚是当过赏金猎人,帮官府抓过逃犯。可做这些就是想找到那对母子,然后好好问问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们离开后孟成和就会被抓,就会死。
直至十五岁时,他回到了王都,这里变得更繁华了,街道上满是他没吃过的美食,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玲琅满目。两袖清风的孟知行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个大哥。他叫方肃,孟知行知道他,是统查府四部主执,手下管着全王都的禁军。方肃是个面相不怒自威但性格和蔼的男子,日日穿着束袖袍,在外面套上一件长衫,美其名曰一脱外衫便能打架,实际上是他觉得这样好看,显得年轻些。
他带着孟知行进了统查府,这一带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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