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书看到赌场附近的安保,当机立断,扑上去拽着顾诗成的手,“老婆!你不要去赌了!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我才卖了房子,呜呜呜……老婆!” 他突然出现,顾诗成差点给他一脚,江砚书哭得梨花带雨,她看得心疼,刚才扑过来的一下,膝盖肯定伤着了。 她把江砚书拽起来,“回去,我赌最后一次,等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有了!” 江砚书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立即爬起来,“那你让我跟着你进去,我看着你赌,只赌一次。” 顾诗成顺势而为,冷着脸,拖着他手臂往里去,“你给我安分点。” 安保的耳麦里传出指令,“让他们进去。” 顾诗成脚下一顿,她脸色一变,能让她随随便便把人带进去,那里面就是十拿九稳的阎王的殿,江砚书这样娇娇嫩嫩的少爷,哪里能进去。 她推开江砚书,“你给我滚,少骗我!你就是想偷我的钱!” 江砚书死死抱着她,趴在她耳边带着哭腔,说得顾诗成心软,“昭昭,我陪你进去,我能自保,我能自保,我害怕,我想跟着你。” 顾诗成手放在他后颈上,“听话。” 江砚书的手在发抖,“我跟着你,咱们两个人,好歹能有个照应。” 顾诗成看了眼手机,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盯着江砚书,“记住,万事以自己为先,保护好自己。” 微型耳机里传来周淮的声音,“顾总,人已经从车库进去了,是707案里湘林路监控中开车的男人。” 顾诗成声音冷下来,“好,我马上进去。” 江砚书跟在她身边,“你放心,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都看到了坐在大堂的边缘虞之南,他周围是人高马大是安保。 顾诗成抬手放在嘴边,用牙齿咬着,脱下黑色皮质的手套,“之南。” 虞之南眼皮像是被针扎了下,他的手机亮起来,助理马上接起递给他。 他机械性地接过,虞颂年平稳的声音传进耳中,把他游走的灵魂拽了回来。 “顾诗成最近反骨太重,今天有人借咱们的地盘给她点教训,你帮着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她死了也没事。” 虞之南拉扯着撕裂的喉咙,浑身如坠冰窖,牙齿不停磕碰,“你,你不是……” “不听话的狗,不用活着。”虞颂年盘核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虞之南总觉得他在捏着自己的心脏,逼着自己举起屠刀,然后万劫不复。 虞之南看着顾诗成,觉得她站在地狱边上,身后的灯光像是黑白无常。 “听到了吗?”虞颂年不耐烦地催促,将核桃砸在书桌上。 “知道了。”虞之南挂断电话,慢慢走到顾诗成面前。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想清楚了事情,顾诗成死了,他对虞颂年的作用就会降低,他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他的罪孽呢,他利用顾诗成已经不对了,再亲手杀掉自己年少唯一慰藉,他不敢想象顾诗成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他们已经从青梅竹马走到了反目成仇,往后的人生已经是一片灰败了,他不想再添一笔鲜血。 “江先生,那边的人不想见你。”虞之南说,“我想让诗成轻松点。” 安保围了上来,江砚书听懂了这话,虞之南想给顾诗成留一条生路,把大部分人留下来对付他。 顾诗成的耳麦里,周淮说,“顾总,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诗成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给江砚书整理大衣领子,顺手扣了枚黑色的胸针,拍了拍,“江先生,辛苦你了。” 江砚书低头,热泪地吻她,“谢谢顾总的配合。” 江砚书第一次在人前逾矩,顾诗成没有怪他,转身拎着头盔离开。 虞之南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真实,只干巴巴地看着江砚书。 江砚书叹气,这怎么能行,如果有人把这场景告诉虞颂年,那不止虞之南会完,连带着顾诗成也会被波及。 他将刚看过的小说里女主都台词搬出来,带着满满的嘲讽,“你说你,你在她嘴艰难的时候弃她而去,现在却回来装什么深情?!” 虞之南接不住他的戏,嘴皮像是干得卷皮了,“我爱她。” 那个绿茶会这么说话?可怜!装可怜会不会?! 江砚书只得循循善诱,两人都要为顾诗成拖延时间,“你爱她?怎么爱?是破坏她的家庭,还是威胁她?是不尊重她,还是……” “我没有!”虞之南像是被戳中了痛点,“我没有!我爱她,从年少相知相识,她就一直是我人生的月亮,我……我只是缺席了她的一段时间,我的十五年,难道比不过你的五年吗?!” 这话倒是没错,他回来之时一度将顾诗成视为自己的救赎,以为他们会合作,会一起获得救赎,他们还会是兄妹。 可直到虞颂年告诉他,他的母亲也是湘林路707案的参与人之一。 他才正真崩溃,他无法接受,他甚至怨愤,但更多的是灭顶的恐惧。 他们青梅竹马也是江砚书最痛苦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情谊,会让顾诗成无意识地偏向虞之南,他连吃醋的位置都没有。 “为什么比不过?!”江砚书额上青筋暴起,“我尊重她,我爱护她,我懂她的思想,明白她的心思,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你有什么?你只会怀疑,只会嫉妒!” 两人像是失了分寸,扭打在一处,拳拳到肉,都在宣泄自己的愤懑。 月亮不会普照,她会偏心。 虞之南找不到光了,江砚书害怕顾诗成一去不返。 * 顾诗成到了和人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要给她707案消息的人,只有杀手,当年撞死她母亲的人,促成她悲惨人生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男人黢黑的脸上带着两条伤疤,指甲里还有黑泥,他没有给顾诗成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来掀翻桌子。 顾诗成踢开桌子,举着头盔朝男人的头上砸去。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顾诗成抬腿踹上他的腰部,把男人踹翻在地,“就你一个人,谁叫你来的,是温桑还是虞颂年?” 男人吐了口血,“斩草除根!”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都对着死穴下手,空旷的地下一层全是“砰砰砰”的声音。 男人被她的一双长腿绞着脖子时,终于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顾诗成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总裁,她这分明是巴西柔术! 她要绞杀他! 顾诗成干脆利落地折断他的双手,“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耳中全是自己喘气的声音,只看得顾诗成嘴唇一张一合,他不停地摇头。 顾诗成抓着他的头就要往墙上撞,周淮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顾总,警车在往这里来。” 顾诗成手上松了劲儿,警察为什么会来?虞颂年和警局里的谁有往来?林副到底在707案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警察来得如此及时,她没有时间逼问了,男人看上去像是耳鸣了,大概率也回答不出来什么。 她调整了下胸针,这录像只能证明她再正当防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顾诗成记挂着江砚书,擦了擦手上的血,撇下男人,往外走。 江砚书站在大堂中央,原本伪装成赌徒的安保,此时都倒在地上哀号,而江砚书身上只带了些小伤口。 顾诗成满心惊讶无从说起,江砚书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丈夫相去甚远,江砚书不柔弱! 一股探究的想法从心底升起,她看着江砚书喉结上沾着的血迹,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样的江砚书太勾人了。 “昭昭,我们等会儿去医院。”江砚书看着她手肘上的大片血迹和伤口心疼不已。 顾诗成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对面的虞之南,无声地颔首道谢。 虞之南站在她的对立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无声地笑了。 顾诗成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倒在地上的人,都是给顾诗成准备的,而那地下室还准备着无数的刀药火油。 顾诗成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这份人情她欠下了。 虚弱的阳光从天窗透进来,刚好越过顾诗成头顶,落在他们之间,在他们中间落下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之间年少情谊,在这一瞬间变成彩色的泡泡,飘到空中裂开,以后他们之间只有争斗。 警笛声响彻城南赌场,江枕山持枪冲进来,“不许动!警察——” 周淮和安亚紧随其后,顾诗成将胸针取下来,“安亚,这件事你负责和警察同志配合。江先生的那个胸针……” 江砚书立即解下来,看向他哥,“之后会还给我吗?” 江枕山惊魂未定,抬脚就给他踹过去,“不要命了?!还敢横冲直撞,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江枕山要拦下顾诗成,安亚直接上前挡住他,“江队,我负责和您配合。” “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审问她。”江枕山毫不客气。 顾诗成回头,“江队,我是受害人,难道我连去医院包扎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江枕山挖苦她,“总裁不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吗?顾总怎么还要去医院呢?” 顾诗成看了眼江砚书,没有接话,她知道江砚书的为难。 他和江砚书才是亲人,她占着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已经是让人不满了,再让他为难,那就太不是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