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既说此事最初是由李渊所提,李药师便不得不到唐国公府向李渊致谢。
李渊倒不回避,说道:“你何须谢我?咱二人心知肚明,我若离开京师,你便也得离开,如此才能做君子之争。”
李药师心中有气,说道:“此事岂仅是你我二人之争?难道出岫心意,便不重要?”
李渊并不动气,自信满满地说道:“出岫一旦入了唐国公府,本爵怜她爱她,自能使她回心转意。”
他言语中改称“唐国公府”、“本爵”,不再用“你”、“我”,那便已不是君子之争。
李药师冷冷说道:“可惜爵爷已有正室,不如在下能全心全意对待出岫。爵爷若真怜她爱她,便该多为她设想。”
他不便对李渊直说“圣上犹不纳妃,人臣岂可纳妾”等语,然而此话却直指杨素当日推却聘礼之时的托词。
李药师言外之意,李渊怎会不知?他脸色转寒,逼视李药师,一字一字缓缓说道:“你这是在逼我吗?”
李药师按捺不住,终于脱口而道:“两年之前,在下在清河道上邂逅一位李迪波大哥。他的声音容貌,竟与爵爷十分神似。”
李渊仰头而笑:“匡人将孔老夫子误认为杨虎之事,至今仍传为笑谈。”
他斜视李药师,冷笑一声:“『匡人其如予何? 』”
李药师冷冷说道:“只不知爵爷的令岳,是否也曾画孔雀于屏,爵爷才得以『雀屏中选』?”
李渊闻言色变,两人不欢而散。
李药师出了唐国公府,心下甚不自在。
他突然觉得,命运完全操控在别人手中,丝毫不由自己掌握。
他想找人倾诉,信步所趋,竟尔又来到东市。
他四处张望,希望听到徐洪客唱道情的声音,或者看到他那相命占卦的布招。
不久红日西斜,徐洪客仍是鹤踪杳然,李药师只好再向那卖镜商家询问。
不料商家却说,从去年秋天起,已有半年不曾见到徐洪客了。
看来徐洪客引他出入“青冥”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东市。
李药师意兴索然,转身正要离开,却看见前方一堵矮墙之上,坐着一位玄襟鹤氅,古冠高屐的道人,正朝自己招手。
那人若不是徐洪客,却又是谁?
李药师大为兴奋,快步向前。
那堵矮墙看来似是不远,然而他疾走许久,却仍未到墙下。
李药师不知徐洪客要引他前去何处,只好继续朝着矮墙追去。
待他追上徐洪客,才豁然发现,那堵矮墙竟然就是自己家中后园的园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