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穗安愣了一下,旋即道:“有何对不起?” 司无渊支支吾吾的道:“你师兄他们被我用了一点小刑。” …… 柏穗安一时无言,忍住想骂他的冲动,假笑道:“你先带路,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这可是你说的,穗穗。” 她扶额,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咬牙切齿道:“我说的。” 哼,等我见到师兄他们后,看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她跟着司无渊一路向下,之前一直没怎么去过浮幽山的其他地方,原来里面内有乾坤。 岩壁上湿哒哒的,发黑的岩石上栖息着尖牙利嘴的蝙蝠,顺着往里一直走,一宽大的石门出现。 有把守的魔使站在石门外。 他们皆神情凌厉,柏穗安仔细瞧了瞧,他们腰间都别着大刀,通体乌黑,上面还有个骷髅,张牙舞爪地附在上面。 魔域的审美还真是不行,柏穗安默默摇了摇头。 那几个魔使一见到司无渊,就恭敬地半跪行礼,其中一人开口道:“魔尊大人,他们其中一个吓得变成了麻雀,另一个痛昏过去了。” 妙盈盈:我抗议!我明明是上古灵兽玄鸟。 柏穗安一听到“痛昏过去”这几个字,蹙眉看向司无渊,那表情好似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司无渊感觉后背凉凉的,尴尬地咳了咳,试图解释道:“你师兄他是修士,他来魔域对着我一通乱骂,我不杀他已是留情了。” 她冷哼了一声,大步朝里走去,没好气道:“我要去看我师兄,你们谁带路?” 几个魔使面面相觑,好家伙,这姑娘直接忽略他家魔尊大人说的话。 他们心虚地看了几眼司无渊,发觉他神情懊恼,其中一个有眼力见的立马狗腿地跟上她。 “姑娘请跟我来。” 不得不说,魔域的地牢,也是那么的令人胆寒。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呜咽惨叫声。 柏穗安经过某个牢房时,没忍住往里看了一眼,把她硬生生吓了一跳。 牢中人好似是一个妖,整个人被银线缠绕着,双手被锁链锁住,鲜血淋漓。 “姑娘不知道这种刑罚吧?这叫追魂夺命网,若是被缚上此网,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只要敢稍稍动一下,它就能叫人流血而亡,活活被痛死。” 魔使解释道。 柏穗安回过神来,尬笑道:“魔族不亏是魔族,用刑的手段都那么……高。” 她本来想说恶毒的,但想了想,说出来可能会被打。 司无渊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有些担忧,想起了自己见到任西楼的时候,当时因为穗穗的离开,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 可偏偏,任西楼还要到他跟前来惹他,他原先是想杀了他的。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任西楼怒气冲冲地一路提剑杀到浮幽山,满身血气地来到他面前,质问他:“我师妹呢?把她交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立于魔王殿外台阶上,缓缓地走到任西楼身旁。 “你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寒瑟。 下一刻,任西楼的长剑哐当落地。 司无渊手中还存在着若隐若现的魔气符纹。 任西楼被他一掌打败,整个人猝然飞出去,口中吐出鲜血来。 妙盈盈一直伪装成鸟儿躲在一旁,见任西楼受伤,立马恢复人形挡在他面前,她大吼道:“不许欺负他!” 司无渊目光幽深,唇边多了抹嘲讽的笑意,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 他每走近他们一步,死神就朝他们近了一步。 “本尊不屑于欺负他,既如此,你就和他一起下黄泉吧。” 他这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却叫人胆战心惊。 妙盈盈看着越来越近的司无渊,眼眸闪过一丝惊慌,她连忙从衣襟处掏出一张定身符,试图定住司无渊。 任西楼满是鲜血的手拉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道:“小笨鸟,你这些符咒对他没用的,你快走,别管我,若是之后见到了一个叫柏穗安的人,就替我转告她,师兄很想她。” “还有,告诉她,不要与魔尊为伍。” 妙盈盈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交代后事的时候吗?” 她看向司无渊,他嗜血的双眸,提剑的气势,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生吞了。 千钧一发之际。 她双手合十,大喊道:“魔尊大人手下留情!看您这样子,也是在找人吧,我猜,你找的是不是他师妹。” 她小手指向已经痛晕了的任西楼。 司无渊微微停顿,冷冷地凝视着她。 妙盈盈见自己猜对了,立马趁热打铁道:“你看呀,留我们二人小命,您岂不是可以拿我们来做把柄。” 他只是一言不发。 他在思考,自己真的要用这种方式留住穗穗嘛。 空气都沉寂了下来。 妙盈盈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望着眼前思考的男人。 良久,司无渊苦涩地笑了笑,收剑朝魔王殿走去。 “来人,把他们带到地牢去。”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找小师妹之路,不容易啊。 柏穗安走到最深处,魔使才侧身让开一条道来,“姑娘,就这儿了。” 下一刻,地牢上的结界咒枷消失,她看清了里面的人。 任西楼双手被铁链锁住,半悬在墙壁上,一身淡蓝衣袍上满是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他的身旁,还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儿。 柏穗安见自家师兄如此模样,扭头捥了司无渊一眼,沉声道:“司无渊,这就是你说的小刑。” 还不等他开口解释,柏穗安已经跑到任西楼面前去了。 司无渊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柏穗安下意识地想摇醒师兄,却怕碰到他的伤处。 她只能轻声唤他:“师兄,师兄,快醒醒,我是柏穗安啊,是你的小师妹啊。” 此话一出,任西楼倒是没醒,可在他旁边的小鸟一下子变成人形,妙盈盈眼眸含泪,一把抱住了她。 痛哭流涕道:“原来你就是西楼哥哥的小师妹啊,呜呜呜呜呜,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可是累坏了。” 柏穗安看着一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妙盈盈,差点一个不留神没支撑住,她安抚道:“盈盈,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我竟阴差阳错地跟你们错过了。” 妙盈盈还是一个劲地抱着她不撒手。 司无渊冷着脸走过来,提起她的后衣领,咬牙切齿道:“抱够了吗?快放开她。” 妙盈盈一看是司无渊,立马害怕地弹起来,悻悻道:“抱够了,抱够了。” 柏穗安望向司无渊,正色道:“他是我师兄,你把他伤成这样,我该如何?” 妙盈盈见气氛不对,麻溜地退到一边去。 司无渊一时怔然。 他闷声道:“我就打了他一掌,其他的伤,是他闯入魔域时留下的。” 他此刻眉眼中尽是落寞和委屈。 柏穗安看他这丧气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了。 不是啊!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呀。 她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定会为我师兄说理,给他一个公道。” 司无渊闻言,眼眸更加黯然了。 那他的公道呢,身为魔族,有修士闯入魔域,还大张旗鼓地杀了他那么多下属,他也应该忍着吗? 她见司无渊不答,叹了口气,无奈道:“可以把我师兄身上的锁链解开了吗?” 司无渊侧目,向魔使使了个眼色。 魔使口中念起法诀,不一会儿,锁链断裂开来,任西楼整个人就要倒到地上去。 柏穗安赶忙就要去扶他。 可司无渊却扯住了她的手腕。 “你们把他带去疗伤。”他的声音闷闷的。 此刻气氛冷寂又微妙。 妙盈盈看着离开的魔使们,大喊道:“大哥们等等我。” 说完后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只留下他们二人。 柏穗安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堂堂魔尊,竟成了如此,简直活像一个受委屈的小怨妇。 她清清嗓子,耐心解释道:“我也不是怪你,你想啊,若是你是我,你的师兄被人打成这样,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对吧?” 司无渊盯着她,薄唇微抿,他道:“你当我是别人?” 此话一出,试图跟他讲道理的柏穗安差点炸了。 他的关注点,怎么能跑得这么偏? 她无奈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就是在打比方而已。” 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问:“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本来,今日穗穗同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心生雀跃,可当他看见穗穗见到他师兄时的反应,才知道。 原来,这才叫在意啊。 柏穗安神色空了一瞬,她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苦涩和落寞。 也是,她竟然和魔尊说这些。 他不把她一起揍一顿都是好的了。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司无渊,重不重要,从来不是嘴上一说,你到底重不重要,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至于以后嘛,柏穗安想,前提是她能活着回来。 司无渊心底一阵难过,在这些事情上,她倒是不愿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