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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桑木剑

“穗穗,我没事就不能来吗?”他眼中蕴含笑意,揶揄道。 柏穗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司无渊的怀抱,动作轻缓地坐到他旁边的圆凳上,她道:“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我还真有礼物要给你。”司无渊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礼物?”她惊异道。 司无渊运转手中魔气,半响,一红木长匣子出现。 “穗穗,打开看看。”他轻声道。 此话一出,柏穗安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打开木匣的暗扣,她看清了里面的物什。 这是一把长剑。 准确的来说是一把木质长剑。 它的颜色呈红褐色,上面雕琢着栩栩如生的栀子花木纹,剑身被打磨得很光滑,长约半米,剑柄上刻着‘百岁安’三个字。 “穗穗,这是一把桑木剑,是我专门命人为你打造的,用这把剑,你就不用不用消耗灵力。”司无渊低冽的声音响起。 柏穗安将长剑从匣子中拿出,细细端详了一会,逐渐喜笑颜开,她道:“让你费心了,我很喜欢。” 司无渊起身,走到她身后停下。 柏穗安蓦地感觉自己脖颈凉凉的,低头一看,上次在七星城买的平安锁,此刻正安静地挂在她的颈间。 她微微仰头,二人目光交汇。 司无渊低下头来,大手捧着她的脸,眼神中全是温色。 她的心倏然跳得飞快。 万籁俱寂。 司无渊俯下身,轻轻吻上她的唇角。 她的睫毛微微轻颤,整个人思绪混乱,一动不动地怔在那。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 直到微凉的感觉离开唇角,她才敢喘气。 司无渊回到圆凳落座,脸上笑意若有若无,他犹豫问道:“穗穗,你这是接受我了?” 她仰得头都酸了,闻言扭头看向他,昏黄的灯光落在青年直挺的脊背上,冷冽的气息此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爱意。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回答,司无渊也不急,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沉寂了许久过后。 她鼓足勇气开口:“我从未不接受你,你应该换个问题。” “换个问题?那……穗穗你喜欢我吗?” 青年蓦地凑近她,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视线相撞,他眼底全是期盼。 她下意识地撇开目光,一字一句道:“现下是喜欢的,后面得看你表现。” 他薄唇微扬,漆黑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她,他嗓音低哑:“穗穗,我一定好好表现。” 然后下一秒,他的大手扣上少女后脑勺。 微凉的气息摄入少女的唇间,这个吻很深,炽热缠绵,她眼睛睁得老大,整个人愣在原地。 少女的耳尖滚烫,红得要滴出血来。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重重地拍打青年的肩膀,他才不舍地离开她。 司无渊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眼中仿佛有水汽氤氲,唇色也比之前深了许多,止不住笑意地哄道:“穗穗,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被吻得全身发麻,瞥了一眼眼前一脸笑意的青年,心底没由来的一股火,恼道:“司无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好脾气地握住她的手,清凉的唇瓣吻了吻她的手,耐心哄道:“我错了,我下次先告知你一声再亲。” 柏穗安没好气地抽回手,撇嘴道:“我懒得跟你计较,你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穗穗,张嘴。”司无渊正色道。 柏穗安诧异地望着他,明明一副正经的样子,怎么感觉在耍流氓。 她不情愿地轻启唇,苦涩的圆形药丸进入喉间,司无渊一脸捉弄成功的表情。 她吃力地咽下,苦的眉毛都皱在一起,气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修补灵脉的,我可是用了好多上等的灵药,抓了许多的医师呢。”司无渊佯装可怜的模样。 “我说过,这些对我都没用,你……”她话音未落,体内的灵脉便四处乱窜,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命门。 她痛苦地捂住了心口,整个人拧作一团,司无渊见状,连忙扶住她,不可置信道:“穗穗你没事吧?我明明每一步都监督着的,怎会如此?” 柏穗安闷声吐出一口血来,她吃力地吐出几个字:“不怪你,我说过——这病治不好。” “穗穗,你别说话了。”他将她抱到床上去,想运转内力帮她疏通灵脉,却发现自己是魔,与修士不相通。 他对着芙蓉殿门口喝道:“快,去抓几个修士来。” “司无渊,别……”她气若游丝,纤细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它等会就不痛了,别抓修士来魔域,没有用的。” 司无渊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穗穗,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只要你能好受一些,不也是有用吗?” “司无渊,你身为魔尊,难道会看不出这病无解吗?”柏穗安额头都开始渗汗,忍着痛意道。 此话一出,司无渊沉默了。 他怎会不知?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穗穗,你说过,人定胜天,你的病,会有方法的。”他微凉的手掌抚上少女的脸颊,轻声道。 柏穗安痛得身体发颤,手臂上的经脉开始倒流,猝不及防间,有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耳边流出。 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闹哄哄的。 最后只听见了一声又一声急切的“穗穗。” 模模糊糊间,她仿佛来到了梦境,可在梦境中她很难受,正处于冰火两重天中,半边身子冻得僵了,可另一边被灼烧的已经不成人样。 她只想逃,但身体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与火侵蚀自己,痛苦不堪。 柏穗安醒来时,芙蓉殿内全部都跪着医师和修士。 她吃力地支起身子,叹了口气,旋即道:“你们都跪在这里作甚?起来。” 一个医师战战兢兢地望向她,声线颤抖:“魔……魔尊大人说过,治不好您,我们都得死。” 有修士已经吓得昏了过去,柏穗安望着正殿中惶恐的人们,心想司无渊这是得说了什么啊,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这病是治不好的,既然你们怕死,就留在芙蓉殿旁边的偏殿去吧,在那里你们会平安的,我会打幌子说你们正在全力救治我。”柏穗安无奈道。 “谢姑娘恩典!” 不出一刻,芙蓉殿内的人已散去大半,纷纷向偏殿涌去。 只剩下了一个人。 柏穗安抬头望去,淡淡道:“这位公子,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快些离开。” 可当她视线看到那人面容时,蓦然停住了。 她惊讶道:“傅公子?” 那人微微颔首,向她行礼,温声道:“柏姑娘,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傅卿怀。 “好久不见。”她回以一笑。 说起来,傅卿怀还算是柏穗安的半个救命恩人,她跟师兄当时到处四处求医,许多人都说她命不久矣,只有傅卿怀,用银针吊住了她的命。 后来师兄学会罡云气诀,也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傅卿怀缓缓走到榻前,恭敬道:“柏姑娘,我现在要给你诊脉,不知是否方便?” 他隔着纱帐,朝里面双手行礼。 “方便方便。”柏穗安闻言,立马把手伸出纱帐外。 傅卿怀低头望着少女纤细的手腕,低叹的口气,把自己修长的手指放在上面,阖上眼仔细诊脉。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 止不住地摇头,惋惜道:“柏姑娘,你的病情比起几年之前,似乎更加恶化了。” “傅公子,我知道的,就我这个病,能活这么多年已是万幸。”柏穗安认命道。 “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他的声音很温润,叫人听了不生厌。 “傅公子,你救过我的命,不用这么客气的。”柏穗安道。 “我听你师兄任西楼说,你已经去世了,今日见你好好的在此,我心里一阵欢喜。”他恳切地说道。 柏穗安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之前去找过我师兄?” 傅卿怀有些不自然地答:“我一直放心不下柏姑娘的病,苦苦研读医书,却还是未能觅得方法,就想着去鹿阳城看看你。” “那便多谢傅公子好意了,我身体不适,还望你先行移步偏殿。”她小臂又开始疼痛。 “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他行礼,朝偏殿走去。 柏穗安精神已是疲惫至极,她心一横,扯开自己衣襟,露出了大片白皙的锁骨,她低头查看。 那条青黑色的暗线,已经游至脖颈处了。 她的时日不多了。 她仰头,注视着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帐,就如同藏在她身体里的灵脉,纵横交互,错综复杂。 没想到,重生才不到二月,自己就又要死了。 比起上一次猝不及防的死亡,这一次,她生出了些许害怕。 煎熬的等死,莫过于凌迟行刑。 她死之前,还想在见见师兄师父他们。 她决定,今日午夜子时,偷偷的跑出去,去鹿阳城。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倒也不害怕司无渊发怒将她抓回,或者如同梦中那般,把她关到水牢去。 她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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