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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离着铝厂很近,而且路很好走,笔直宽敞的水泥路,直到几十年后依然如此,两边种着高挺的杨树,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路上没多少人经过,要知道铝厂有着近一万职工,加上家属在十万人左右,规模媲美个小镇了,下班时间,这条路上可是热闹的很。
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就看到了铝厂的总厂大门,门两侧用红漆写着奋进的时代标语,还有人站岗,宋红果清楚那可不是装样子吓唬人的,而是荷枪实弹,时刻都有可能出击,军工厂的排面还是要有的。
而总厂的斜对面就是招待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跟总厂的行政楼遥遥相望,但招待所的楼显然更胜一筹,这里原先是一大户人家的私宅,主人在国外留过学,所以糅合了中西文化,造的十分典雅大气,后面还带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的另一头就是厂里的职工医院了。
“到了。”许家树站在门外,似是有些打怵,迟迟没抬脚。
宋红果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了,前世在帝都什么高大上的酒店没见过?眼前的招待所搁在前世连农家乐的环境都比不了,还能露怯了?
宋红果坦然自若的推门走进去,四下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本来设计的挺好,很有民国时期别墅里的那个调调,但现在张贴了很多这个时代的宣传标语和图画,就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好在,看着很干净。
“你好,我要办理住宿。”宋红果径直走到前台,从帆布包里翻找出介绍信递给对方,又多问了一句,“这里供应暖气吗?”
能在这里上班的都是家里条件不错,还有些门路关系的,多少有些自视甚高,但从看到宋红果进门,那股子优越感就施展不开了,还莫名像是矮了几分,于是显得态度就客气多了,“暖气没有,有煤炉子,但得额外加钱。”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藏蓝色的职工服,里面套的棉袄大概不合身,所以显得身上很臃肿,她盯着宋红果的贴身毛衣和军大衣,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宋红果无视她的目光,敞开大衣,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先暂住两天,双人房,再加个煤炉子,一共多少钱?”
“一天七毛,加煤炉子一天就得一块了。”
一块钱搁在前世也就买俩馒头,但对眼下来说,却是一个工人一天的工资,无疑是比不小的开支了。
许家树看她掏钱那个痛快,都替她肉疼。
因为带的行李太重,对方给她安排了一楼的房间,开了门后,把钥匙给她,又指着桌面上的东西提醒,“暖瓶和脸盆仔细着用,坏了得按原价赔偿。”
“好,谢谢!”宋红果扫了眼屋里的摆设,比她预期的要好,大白墙,绿格子窗,两张一米半的木质床,中间夹了张桌子,桌面上摆着铁皮暖瓶和白底红花的搪瓷脸盆。
在看到室内竟然还有个卫生间时,她真的是惊喜了。
对方转身离开去给她拿煤炉子,宋红果看了眼床上,蓝白格的粗布床单,倒是很干净,她把怀里的小包子放下,抱了一路,小身子暖和和的,不过一放下,却下意识的张开手,还皱眉哼唧了几声。
凌志忙走过去,俯下身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哄,“小远,别怕,哥哥在呢。”
凌远这次却没有被安抚住,依旧不安的挣扎着,嘴里喃喃的喊出一声,“妈妈…”
凌志顿时脸色大变。
“妈妈,我要妈妈……”低低的小奶音,带着点哭腔,实在太揪人心弦了。
凌志的表情越发难看,僵硬的扭头去看宋红果。
宋红果愣了下,什么意思?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小包子莫非把她当成妈妈了?她的怀抱就那么充满母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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