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是这样么?”
“肯定了,巫师体质现在很稀少了……本来按照魔力性质它就只能给巫师使用,强行给没有巫师体质的人用,它的魔力转化率承受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交出来?”
“傻瓜,任务为重嘛。”
“……对不起,”叶帆:“我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
女巫笑了笑:“没关系啦,而且这么多年了,它在我这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起到作用,它也算找到它存在的意义了。”
叶停了一下,若有所思,他知道,那块宝石存在的意义远不止如此。
他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她,她听完后淡淡地笑了:“也许吧。但能够造福人类,给主人带来福运,它已经没有遗憾了。它也许……很早以前就达到它诞生时的目的了。”
说完她看着不远处逐渐黯淡的灯火,就那样呆看了许久。仿佛在她眼里看到的已经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远方的故乡。其实那也不算什么故乡了,所怀念的人都不在那儿,不过是一片废弃之地而已。
叶帆静静和她感受黑暗中吹来的微凉,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外婆把它传给了我。我们住在一间小小的老屋子。那里是我童年所有的记忆。屋子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每年一到丰收的时候,那些庄稼长得可高了,我和小伙伴们会躲在里边,玩捉迷藏,很容易就会在里边迷路。每天都会有飞行器从天上飞过,有时候我们躺在压好的空地上,静静地数着它们,一排又一排地飞过去,多到每个人数的都不一样。夏天秋天总是过得很快,小伙伴们都住得很远,一到冬天就来不了啦。冬天的时候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方圆几里路都是,我会堆雪人堆得一路都是,小屋子也围了一圈。听外婆说,在她还小的时候那里还有好几间屋子,都是巫师家族。可是后来族人越来越少,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啦。”
叶帆想起先前见到的幻境,他不可能会不记得那个满心欢喜奔向老屋的小女孩,因为那幻境中的快乐和荒凉是多么的深刻。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子就是她吧。至于为什么他能看得到发生在她过去的那一幕,这暂时就没有能解释的缘由了。
“后来我离开了那里……后来我还想过周游世界,想认识很多很多人,留下能证明自己存在的痕迹,甚至想到那个叫哧喀山的现代巫师之都去看一下。但是我还没有怎么跑远,就发现最想去的还是以前的地方。但是我回过头来,却发现我的过去已经消失了。就像小时候在庄稼里捉迷藏,不管我怎么回头,都见不到来时的路……”女巫:“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如此的渺小,好像稍不注意,我和我所有记得的事,就会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世上……虽然考虑这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人只能一往无前地走在康庄大道,但说真的我很害怕被忘记,那样我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其实除了她之外,这世上还有很多人何尝不是拥有同样的恐惧呢。这世上那么多人,都不过是芸芸众生,又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人。别说是被世界所铭记,他们的世界,可能连一两个在乎他们的过去和未来的人都找不出。
水珠从天上落下,从地面汇到溪流,从溪流汇到大海,没有谁会记得水珠最初的样子。叶虽然没有她想得那么远,但他其实也很担心自己一生会一直在说不清的孤独度过,心中没有寄托、碌碌无为就消失了。听到有人在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恐惧,他也很难抑制住这样的失落。
叶帆:“会有人记得你的。”
不知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哈哈哈,也许吧”女巫把项链紧紧地捂在胸口:“就像……我记住他们一样。”
她的眼睛湿润了,于是就立刻闭上。眉宇间拂过的微风似乎也潮湿了一些。
这个世界有很多难以解释的自然选择,巫师和精灵的文明曾在古时候达到顶峰,其数量甚至可以和人类匹敌。那时他们应该想不到在后来的今天,他们剩下的最后一批族人,在这世上经历着种族历史的最后时光。
叶帆记得第一次与她遇见时,她说她的名字就叫维曲,这在第二通用语中便是女巫的意思。所以其实也相当于没名字。
莱伯尼城的夜晚到了深夜,河坝两边的微弱灯光都被淹没在黑暗中,只剩下他们头上那点孤零零的光亮。
后来他们用白天同样的方法回到了伯爵府,再后来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路过其中一个露天小庭院时,他发现垃圾桶边上放着一个东西,有点眼熟。走近一看,竟然是那两个玩偶,就是白天女巫送给莱伯尼家族小孩的那两个。
叶帆很意外,因为白天两个小孩见到玩偶时是那么欣喜,可现在它们却被凄凉地扔在这。看到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他心里又难以压抑地失落起来。
他拿起其中一个玩偶,嘴上念念有词:“巴德·维曲。”
这是它的名字,白天时女巫给它起的。
他把两个玩偶都收到自己的魔珠里,并决定瞒着女巫这件事。
远方一道伫立在漆黑峡谷中的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在这些悬崖峭壁表面,有着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洞口。站在山洞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这是真正的寂静,仿佛和其他地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天上的飞兽经过时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只要进了山洞,就会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那声音多么令人不安,像是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人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这不安的声音中又夹杂着其他细碎的,在这条阴暗的通道里走到尽头,就会见到发出这些细碎声响的人。
那是好几个人,数一数一共有七个,围着偌大的石桌分散地站着。其实有五个也不算是什么真的人,而是远程通话投放的立体人影而已。
真正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一身刺甲的侏儒人,站在那儿,也就比那石头桌子高那么一点。另一个身形魁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像是不属于人类。他正是前不久跟静亭司的小队们展开血战,名叫图丹的龙鳞人。
5个立体影像的其中一人,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遍,问道:“斯维娅怎么没在。”
侏儒人回答他:“说是伤口还没好。”
“呵呵”立体影像的另外一人冷笑道:“怕不是伤口还没好。只是没脸出来招人了吧。”
侏儒人:“别这么说,她也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什么伤能让我们的大小姐两天了都见不着人。”方才嘲讽之人继续说道:“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打击成这副模样,这还是我们八大使者的人吗。”
“没必要站着说话不腰疼。”立体影像又有人出来说:“我查过了,那个小队毕竟也是个国家级的精英小组。况且图丹还在的情况下都失败了,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眼下怎么继续咱们的事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再互相耍嘴皮子搞不合了”那人又转而向侏儒说道:“你们还需要增援么,我和闇梦暂时都腾得出手。”
刚才嘲讽的人一脸鄙夷:“呵,你去就行了,不用叫上我。”
侏儒人回想起前一天斯维娅那怒气满面的样子,便一阵哆嗦:“斯维娅说不用了,这次的事她能摆平。”
整个过程,一旁的图丹都没有发过一句话。这时侏儒人又想起什么:“斯维娅说除了小队外,她还碰到了另一些人。她说一开始以为是跟暗杀小队一起的,后来仔细想想好像并不是。她还说那些人有些特别的装备,好像是破龙甲。”
听到破龙甲,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个词很难让他们不想到那个极其强横的大国,法布尔帝国。
“这么说来,”闇梦:“这事法布尔也要来插一脚么?”
“要是法布尔也正常,王马的遗魂这东西谁不想要。”
“不一定是他们吧,现在有破龙甲的也不仅此一家了。况且法布尔再怎么厉害,这里是费蒙诺斯的地盘。不怕被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么。”
“你们别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法布尔可能不是明面上动手的人,但也可能是幕后黑手。之前把武器出卖给那些弹丸小国,不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来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么。”
讨论一番后也没得到什么像样的定论,最终他们之中最像领袖的那位发话了:“对这些人先观察观察吧。后面办事,没有起正面冲突的话,以观察为重心。但是如果起了,你们该做的都去做,什么事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这话一说完,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邪性的笑容。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莱伯尼城和静亭司”那人又说:“既然动手的时间已经定好了,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转向侏儒和龙鳞人:“斯维娅的计划怎么安排?先后顺序定好了么。”
“斯维娅很想第一时间杀掉那个小子。”
侏儒想了想又说:“但是她又觉得,先解决掉那个人会更好一些。”
讨论的声音在洞中久久没有停下,这座山洞看起来像是什么魔物的巢穴,但显然已经被他们占为己有,其中的魔物恐怕也是早已灭族了。
恶魔的计划也正在一点一点地伸向了莱伯尼城的众人。而这一夜,叶帆没有再夜不能寐,而是在松懈中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又见到了那匹骏马,这一次牠疾驰在广袤的冰洋上,与他插肩而过。
在蓦然的回首,叶帆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类的身影。静立于水面中,但他再看清时,也只剩下那匹与他四目相对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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