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出生那年,应该是2290年吧。
如果师父说的都是准确的话,他应该出生在一个叫做斯奇拉沃兹的小乡镇吧。大概在现在的圣费蒙诺斯帝国内东南部的地方,距离他现在所属的司勒米公国约4700公里。父母都是镇子上靠炼造魔石维生的平民。大概在2291年,叶帆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时间,斯奇拉沃兹受到了南方的魔物群的侵袭,镇子已经覆灭了,叶帆的父母也死在了那场袭击里。之后,都是师父一人抚养他长大。
其实师父并不是什么多正经的人,据他说的,当初抚养叶帆也是属于一时兴起。在那样的大动乱里,好不容易幸存的人都会显露出人性中最可贵的部分吧。师父当时也不过是旅途经过斯奇拉沃兹的一个冒险者。而正如他那不正经的个性,一时兴起承担了照顾叶帆的重任,在叶帆14岁的时候他又不动声色地离去了,缘由恐怕也是他那浪荡的一时兴起吧。
小时候叶帆便觉得奇怪,自家的大人好像跟外面的大人不太一样,自己好像也跟外面的小孩不太一样。就比如说,外面的大人总是很早就出发去劳动,带着一天满满的收获回家,回到家还要照顾小孩,陪小孩玩。而自家的大人……好像除了倒在客厅,倒在用酒瓶围成的臭味里呼呼大睡之外,就是对着电视机里老是露腚的动画片,像个白痴那样笑着……平时这个大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酒吧或者买酒的路上。说话都是疯疯癫癫的。一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就两眼放光,还死皮赖脸地冲上去跟人家搭讪,结果当然是被翻白眼或者是挨了一顿打……更离谱的是还经常让叶帆出去帮他送信(明明可以直接上魔珠发讯息的),收信人今天是小红明天就可能是小白了,有天叶帆好奇地打开信看了看,结果吐了一整路。
而他自己,除了跟其他小孩一样去上通用语课外,还要一下课就火急火燎地奔回家,洗衣做饭、把大人扔下楼、收拾屋子、再把大人捡回来……家务全都是他包的。而师父好像没做几件大人应该干的事,而且不知为何,他对叶帆的法术练习一直保持着一种逃避的态度,直到后来他发现叶帆的魔力和他一样是稀有的光属性的。
在那以后,师父对这事的态度有了些改观,但也只是教会他一些生活所用的术式,像是房子欠费断电了,放个光球当灯泡使呀,平时还能发点光晒晒被子呀……之类的。但他从来不会教那些战斗中用到的术式,理由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了,用不着这些能力。
叶帆当然知道这是在放屁。
当然迎接师父这些话的,只能是叶帆的一个背摔,把他扔下了楼。
虽然师父是个很不靠谱的人,但叶帆很清楚一件事……其实师父很强,强到他根本估摸不到的地步。稀有的光魔法,加上根本琢磨不透的巨大魔力量。这样的强者放眼整个司勒米国内,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了吧。但就是这样的师父,在当年斯奇拉沃兹的那场魔物动乱中竟无法全身而退,而且还在那个时候留下了永久的伤疤——胸口的那团漩涡似乎成为了永久的象征,象征着所有斯奇拉沃兹人,又或者是所有圣费蒙诺斯人的恐惧。
而师父对当年的灾厄如何摧毁叶帆一家一直是闭口不谈,叶帆只能从旁人只言片语中知道当年的恐怖,所以这一切就像师父的身份一样,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而后随着师父一声不吭的离去,这个谜更是别想解开了。
运输车队在丛林中飞速地运行着,长达几十米的车队,在布拉克方圆千里的灵视中,却只是一颗缓慢移动着的小光点。布拉克还得这样持续工作一个多小时,直到他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汗珠不停从布拉克的脑门掉落,夜行的不适加上魔力上的消耗,不停蚕食着他的精神力。但显然他已经适应这样的强度了。静亭司外勤人员总要面临许许多多的困难,对于老道的布拉克来说,这短短一小时不过是个小小的挑战罢了。
他对于整个队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他的脑袋还在,敌人便没有机会近他们身。
身边的同事也都是全副武装,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是松懈的,都在不停地消耗着精神力。
叶帆看了看树林的深处,他也可以感觉到,树林本来是有一些动静的,都是那些夜行动物发出的声音,但随着车队的经过它们纷纷躲了起来。在相对还比较大的范围里,除了器车的动力箱发出的声音外,还是相当寂静的。
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正迎着他们的车队追上来。
第一个留意到天上那个圆环的不是布拉克,而是目光有时会停留在月亮上的佩拉。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在她看过去的地方,有一个紫色的光环正悬浮在半空中,环内的光芒正在渐渐加大。
布拉克顿时额上青筋暴露,他在人群中大喊一声:“空间传输者!!!”
众人都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猛跳了那么一下。
空间传输的术式?
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这种术式的人!那是一种极其稀有的魔力,精准操控的施术者能打开一个传送门,能从很远的地方穿越到这里。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劫匪团伙能拥有的能力,连布拉克的灵视能力都无法监测到,简直就是灵视眼的天敌啊。这个紫色的光环后面的人们,恐怕大有来头……这也才是让静亭司这群人最紧张的。
队里的远距离攻击术士,也通通瞄准了光环。
光环亮度加剧到一定程度后,刻满魔法方程的环体停止了旋转,环内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正当所有的术士正要施法攻击时,从光环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刺客……洪水,从其中奔涌而出,像天塌了一样重重地当头而下。
“草!”罗定声音都提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