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的一句话,让众人浑身一颤。 朱远章更是呆滞了片刻,旋即冲到床边,一把将朱钧掀翻。 朱钧倒在另一边,朱远章紧紧握住朱钰的手。 朱钰的手依旧冷若铁,可却并不僵硬。 他看到了朱钰的嘴唇在动,眼皮在轻轻的颤动。 那一瞬间,朱远章喜不自禁,“戴元礼快过来,我儿活了,我儿真的活了!” 戴元礼是太医署头号御医,早年从师朱丹溪,也是浙东人士。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远章,但他也不敢耽误,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块小铜镜,放到了朱钰的鼻子下。 紧跟着铜镜表面,就出现了一小块雾气。 他大惊,“快,太子殿下有呼吸了,快施救!” 太医署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纷纷动了起来。 而此时,院外众人都是惊诧不定。 怎么? 太子又活了? 众人也不敢进去,就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看着。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个神情阴晴不定。 特别是蓝裕三人,刀都拔出一半了。 很是尴尬。 朱钐眯起了眼睛,朱镝心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朱钢则是抱着朱英雄大笑道:“听见没,你六叔,真把你爹给救活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朱英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我爹,活了?” 他看着里面,忙碌的众人,焦急的皇爷爷,还有倒在父亲身边大口喘息的六叔,呆滞的眼神里,也有了光彩。 朱远章死死的盯着朱钰。 戴元礼再次施针,然后辅以药石,最后确定朱钰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他整个人也是有些虚脱,跪在地上,“陛下,太子殿下,活了,只要能够熬过今晚,性命无虞!” “好,太好了!”朱远章激动的不行,从太子受伤,到宣布太子死亡,再到重新救活。 朱远章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旋即而来的则是无尽的疲惫,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 看着朱钰和朱钧。 这两兄弟,起码有八分相似,只不过朱钰更像他一些,而朱钧更像马皇后。 朱钧笑了起来,一开始声音还很小,可紧跟着笑声渐大,到了后面,已然是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喜悦有害怕,还有说不出的自责。 听到朱钧的哭声,朱英雄也是挣开了朱钢,哭着跑了进去,“爹!” 可他们哭了,朱远章却是放声大笑。 外头的人都傻了。 朱疯子哭,皇帝笑,这到底是活了还是没活? 朱镝备受煎熬,他壮着胆子问道:“父皇,我们能进来看看大哥吗?” “不可以!”朱远章道:“所有人全都出去,太子需要静养,封闭皇宫,不许其他人进来探望。” 朱镝看着朱钰,心彻底沉了下去。 活了,他怎么能活呢? 这么好的计划,这么好的机会啊! 怎么就被老六一通胡来给救活了呢? 即便他万般不情愿,却还是拱手,“是,父皇,儿臣告辞!” 朱镝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太医署。 随后朱钢也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蓝裕等人,“大哥活了,你们也别拔刀了!” 说着,他也告辞离开。 李善仁等人也是一头雾水的,但是没办法,也只能先行离开。 太子受伤,这敏感的时期,不管是谁,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宋廉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他转身爬了起来,告辞离开。 “朱文忠,朱赢,你们两个护卫好皇宫,不要让一只苍蝇进来!”朱远章下令道。 朱文忠本就是禁军统领,知道太子没事,也是大喜,“是,陛下!” “陛下,那臣呢?”蓝裕跪走到门前,问道。 “去给咱守城门!” “是,陛下!”蓝裕知道,陛下没一刀砍了他,都算他运气好了,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等蓝裕等人退下之后,朱远章走到门口,看着杨先,“给咱查清楚这件事,宁错杀,不放过!” 杨先心头一凛,“是,陛下!” 朱远章心中杀意澎湃,他可不会觉得,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坠马事件。 重新坐回原位,朱远章对朱钧道:“你也回去吧。” “不,我要守着大哥,直到大哥度过这一关!”朱钧摇摇头,坐了起来。 现在朱钰只是有了生命体征,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最可怕的是受伤后的并发症,发烧发炎,这才是最可怕的。 大业没有抗生素,一场风寒就能带走人的性命,这种致命大伤,几乎就是在跟阎王爷抢命! 朱远章道:“你又不是太医,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 “那总好过我回去干等着,哪怕在这里守着,什么不做,我心里都好受些!”朱钧看着朱钰,“是我,写了信给大哥,大哥才会拼命的往回赶,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受伤!” “什么信?” “求救信!”朱钧红着眼睛道:“我被人陷害塞进了徐家祖坟里,心中很害怕,又找不到自证清白的证据。 我害怕父皇会砍了我,所以,我就写信加急送给了大哥......” 朱远章长叹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徐家祖坟案。 只不过,朱钰不是那种做事冒失的人。 况且,他们带了那么多马,随时都可以换乘,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也有可能是朱钰着急赶路之下,太过疲惫所致。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责备朱钧还是该安慰。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徐家祖坟的案子,他已经可以确定,朱钧是受害方。 可朱钰落马,又跟他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 看到朱钧跟朱钧兄弟手足情深,他连骂都骂不出口啊! “六叔,你也不想的。”朱英雄看着朱钧道:“我爹其实也常常自责,说要不是他没有看好你,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疯。 说你现在早就是名动天下的贤王了。” 朱钧摇摇头,“不说了,我现在也挺好,跟大哥无关!” 说完,气氛陷入了沉寂。 朱远章收回心绪,看着朱钧,“老六,你告诉咱,方才你施救的手段,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