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来还?”
薛瑞闻言差点一惊,狐疑的看着赵瑾瑜:“你该不是想趁机要挟我,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呸,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要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不知道日后要给我惹多少麻烦,难道你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赵瑾瑜红着脸啐了口,颇有些恼火的解释道。
“负责,我肯定负责!”
薛瑞才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忙不迭的保证。
他心里很清楚,如今京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推高粮价大赚一笔,要是赵家帮朝廷把粮价压下去,肯定会得罪多少人。
再者,赵家只是一介商贾之家,如果展示出足以改变京城局势的能量,日后难免会引起朝廷猜忌,沈万三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这个风险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听他答应,赵瑾瑜十分满意,对薛瑞叮嘱道:
“我现在就去找我娘商量,待会小雀送来衣服,你穿上赶紧走人,免得别人说闲话。”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薛瑞期盼道。
随后,赵瑾瑜就去了母亲住处。
东厢的暖阁里,早已烧着了地龙,即使外间寒风呼啸,屋中却温暖如春。
王氏靠在榻上,支着头正在小憩。
听到脚步声,王氏抬头瞟了一眼,见是赵瑾瑜进来,不由抱怨道:
“瑜儿,你怎么穿这身就过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赵瑾瑜解下披风,递给旁边伺候的侍女,转头对王氏笑道:“娘,我刚练完剑,一点都不冷。”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舞刀弄枪的作甚,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快过来暖暖。”
王氏把女儿拉上暖榻,用被子裹住才问道:“你连衣裳都不换就来找为娘,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瑾瑜摇摇头,随口问道:“娘,咱们家有那么多地,囤的粮食应该不少吧?”
王氏还以为她担心自家粮食不够吃,笑着说:
“放心吧,咱们家少说还有几千石米面杂粮,养活府中上下跟各铺子掌柜伙计没问题。”
“才几千石啊?”
赵瑾瑜微微有些失望,她也就是这两年才学着打理生意,对窖冰业务外的事了解不多,先前她只知道家里有百十倾田地,估摸着拿个两万石没问题,不曾想还差许多。
王氏看着女儿,狐疑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是这样的,先前薛瑞上门,说是遇到了麻烦,想请咱家帮忙,我寻思他能遇到什么要紧事,便点头答应下来了,谁知……”
“他让你帮什么忙?”
王氏十分好奇。
“他说前几日那场大火,跟他有很大关系,如今粮价暴涨,百姓受难,他很自责,所以在想办法帮朝廷平抑粮价。”赵瑾瑜蹙眉道。
王氏一听是这事,奇怪道:“这大火又不是他放的,为何要自责?再说了,平抑粮价的事,自有朝中诸公想办法,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啊。”
“我听他说,至少要投放二十万石平价粮才能见效,可现在朝廷只能拿出十万石,尚缺一半,先前吴姨已经答应他拿两万石粮食帮朝廷纾困,剩下的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帮他一回?”赵瑾瑜摇着王氏胳膊道。
王氏面色无奈:“咱们又不像国公府,还有几个粮行,就算把咱们仓中口粮全放出去,那也于事无补啊,你说怎么帮?”
赵瑾瑜挽着母亲手,试探道:“咱家在京里不是有很多故交么,娘能不能跟那些叔伯打个招呼,想必筹措个十万石粮食,还是很轻松的吧?”
“胡闹!”
王氏突然把手从女儿怀里抽出来,惶急道:
“咱家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要动用这些人脉,咱们韬光养晦岂不是白费了,要是被宫里知道,又得凭空生出多少事端来?”
赵瑾瑜直起身,不服气道:“娘,再过两月,就要改元景泰了,咱们还用怕那老妖婆?”
“你……”
王氏忙捂住女儿嘴,低声教训道:
“不许胡说,虽然现今换了皇帝,可若是那位回京,这日后江山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再说,不论是谁做皇帝,她依旧是宫里说一不二的主儿,咱们何苦再去撩拨她?
万一那些故交被她盯上,日后他们岂能好过,你忘了娘跟你讲的胡皇后旧事了?”
“咱们还要退让到何时?”
赵瑾瑜咬着银牙,恨声道:
“先前她要拿女儿去跟那老蛮贼和亲,要不是薛瑞向朝廷建言,使得朝野上下一致反对,恐怕娘都见不着女儿了。
再说,薛瑞只是个小小的天文生,都知道要帮朝廷纾困,咱们身为皇亲贵胄,有能力帮百姓们渡过难关,却见死不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些?”
提起和亲之事,王氏对女儿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她叹气道:
“这些年有太多的人被害,娘心中实在难安,是以才退避三舍,给剩下的人一点喘息之机,娘知道你对薛瑞很感激,但若是为了帮他暴露了那些人的存在,万一引起宫中注意,不知又会害死多少人。”
“娘,咱们处处退让,总有一天会无路可退,与其受别人摆布,还不如奋起反抗,争取一些主动权,还有,先前薛瑞已经答应过,因此事产生的所有后果,他都会负责到底!”
赵瑾瑜握着拳,神色颇有些激动。
王氏摇头道:“薛瑞还比你小上几个月,就算有几分聪明才智,可又怎能敌得过宫中那位,现在薛瑞势单力薄,如何能负得了责,我看你还是劝他不要掺和这事了。”
“娘,您别看薛瑞年幼,可据女儿观察,他前途不可限量,刚才他还告诉我,说前些天在德胜门,还被皇……皇上赐宴,而且连兵部于尚书、礼部胡尚书,左都御史陈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要是咱们帮了他这一回,恐怕就连户部金尚书也要对他另眼相看,您想想,他才十四岁的年纪,就简在帝心,还被九卿中的好几位大人另眼相待,日后是不是前途无量?”赵瑾瑜掰着指头,数着薛瑞的好。
“竟有此事?”
王氏深居简出,还是第一次听到薛瑞竟然有这么大能耐,一时间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还不算什么,据我所知,朝廷两次大捷,都有薛瑞的功劳,也就是虏贼未退,朝廷还没叙功,所以他做的很多事都没人知晓。
也就女儿时常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这才对他了如指掌,再说了,光是他出的收购田宅的主意,就让咱家赚了几万两银子,现在咱们帮他这回,他岂能不感激涕零?”
赵瑾瑜表情略显得意,就像是捡到了一个宝贝。
“如果真像你这么说,那他还真是了不起。”
王氏点点头,忽然看向女儿,紧张道:
“瑜儿,你老实跟为娘说,你是不是对他有了私……有了好感,这才一门心思的想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