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益是于谦的字,王直如今年已七十,大于谦近二十岁,直呼他的字倒也没错。
于谦闻言,苦笑道:“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惜他却无心于仕途,只想专心做学问。”
众官员微微一愣,看向薛瑞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如今于谦可是大明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多少人想走后门、攀关系,不料这个看着其貌不扬的少年郎,竟然连于谦都看不上眼。
他是在沽名钓誉,还是真的不在意功名利禄?
工部尚书??璞好奇道:“既然喜欢做学问,想必书读得不错,现在读到哪了?”
现在读书专指四书五经,薛瑞顿时被难住了。
别说四书五经,他连蒙童学的三字经都没背完,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正尴尬间,就听胡瀅解释道:“这小子做的学问,可跟咱们做的不一样,他走的路子,倒和皇甫兄是一个路数。”
众人微微一愣,这才看向旁边的灰衫老者。
“皇甫兄?”
薛瑞看着老者,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有老神仙之称的皇甫仲和!
早在刚穿越过来时,薛瑞就一直想去拜访皇甫仲和,可惜时机不成熟,他一直未能见到这个历史有名的大人物,现在相见,这皇甫仲和的形象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皇甫公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薛瑞忙上前,对皇甫仲和躬身行了大礼。
皇甫仲和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抬手道:
“快起来,快起来,老夫对你可是早有耳闻,如今就连大司马也对你称赞有加,足以说明你是个有本事的,老夫如今已是白身,倒不好受你这大礼。”
薛瑞顺势站了起来,对皇甫仲和道:
“晚辈对皇甫公敬仰依旧,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日后有暇,还请皇甫公多多指点。”
“呵呵,老夫只会些微末之术而已,当不得指点,据说你对历算之术极为精通,现在正在改良通轨,若是真成了,老夫还要向你请教才是。”皇甫仲和笑道。
“学生惭愧,只是瞎鼓捣而已。”
薛瑞微微心惊,没想到自己精简通轨的事都被皇甫仲和知道了。
不过,现在新通轨还没全部完成,他也不好过于张扬,只能保持低调。
旁边,几位大员听说薛瑞不走科举路子,只醉心于天文历算后,对他的兴趣小了不少。
如今,科举入仕才是正道,连四书五经都不读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见时辰不早,于谦便带着众官员,一同前往城墙巡视。
这次检阅城防的官员近三十个,这么多人自然不好走着去,所以早已在外面安排好了车轿,薛瑞本想跟着车队步行,却被皇甫仲和喊了去,坐上了他的马车。
在车中,皇甫仲和跟薛瑞了解了一下钦天监的情况,顺便问了下他有关天文历算的学问,好在薛瑞穿越以来一直在努力学习这时代的天文知识,所以对答的还算流畅,让皇甫仲和对他连连称赞。
两刻钟后,车马就到了直面紫荆关的德胜门。
此时,城门已经被完全封闭,城墙上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极为严密。
随众官员登上城头后,薛瑞环顾四周,这城墙很宽阔,可以供几架马车并行,上面堆满了守城所用的滚木、巨石,还有一桶桶火油,甚至还有一锅锅散发着恶臭的金汁。
看样子,朝廷虽然将二十二万大军放到城外,做出了背水一战的姿态,却也做好了大军被打败后依托城池防守的最坏打算。
跟在官员们身后,薛瑞忍不住趴到垛口,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让他瞠目结舌。
朝廷出征时,都是由德胜门出城,寓意能得胜而归。
这德胜门正对着紫荆关方向,瓦剌人要攻打京城,这里便会首当其冲,成为瓦剌人首选目标。
正因为如此,朝廷将守卫德胜门的重任交给了总兵官武清伯石亨,这里囤积着四万余兵马,算是诸城门处最精锐,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以前看电影时,薛瑞倒是不觉得几万人有多少,但此时从城头看去,这几万人驻扎的营地连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而乘列于战阵,正在操练的几万士卒,更是像无数蚂蚁聚成的兵团,黑压压一片,让人心生震撼。
看到这一幕,薛瑞不禁感慨,这几万人都有这么大阵仗,历史中那些几十万大军交战的情景,该是多么震撼人心。
对于排兵布阵,薛瑞确实不懂,所以并没有胡乱发表意见,只陪在皇甫仲和身侧,时不时的和老神仙闲聊几句。
等巡视完城防,薛瑞又蹭皇甫仲和的马车返回。
下车前,薛瑞还和皇甫仲和约定,有机会要去登门拜访,探讨一些有关天文学的问题。
在档房内跟世业生们吹嘘了今日的见闻后,没过多久就到了下值时间。
下值后,薛瑞没有和父亲一起回府,而是转头去了胡府,打算看望胡家祖孙三人。
最近一些天,薛瑞忙的不可开交,已经好久没去过胡府。
如今战事临近,胡萦儿肯定担心,得先安抚一下。
步行了两刻钟,薛瑞终于到了胡府。
门子见敲门的是他,不禁高兴道:
“薛少爷,您可算来了,这几天小姐来过几趟,问您有没有登门,想必是有事要找您商量呢。”
“是嘛?”
薛瑞心中暗想,胡萦儿惦记自己未必是有事,她问门子肯定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来过,想必几日不见,她心里肯定在挂念自己。
想到这里,薛瑞不禁有些惭愧,最近忙里忙外,把胡萦儿晾了很久,甚至连句话都没有交代,跟个渣男一样。
幸亏这是在古代,要是现代的话,他的电话怕是都要被打爆了。
直奔后院,迎面遇到了一个丫鬟,薛瑞忙问道:“你家小姐在何处?”
这丫鬟认得薛瑞,指着绣楼道:“我家小姐正在待客呢。”
“待客?”
薛瑞皱眉道:“你家小姐的客人是男是女?”
丫鬟奇怪的看着他:“能上女儿家绣楼的自然只能是女子呀,听说还是京城赵家的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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