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无语的是,不管是出于谄媚皇帝也好,还是在认真贯彻朝廷下达营救皇帝的指令,刘安为救出皇帝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但刘安派人跟朱祁镇密谋时,这俘虏皇帝竟然不敢冒一丝风险,使得刘安等人成功率极高的营救计划被迫搁置,不得不选择劫营的方式救出皇帝,以至于最后功亏一篑。
面对这种极品皇帝,群臣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废物东西真是不能要了!
在这种情况下,朝中有关拥立新君的传言开始进一步发酵酝酿,让于谦等人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慈宁宫中,得知儿子所为的孙太后再次被气晕,而且还是起不来的那种。
在她入宫几十年来,经历过无数风雨。
对付先帝皇后胡善祥时,她略施手段就使其被打入冷宫。
在先帝欲纳民间幸进女子为妃时,她只是去张皇太后处哭诉一场,就让先帝放弃了这个念想。
先帝驾崩,宫中有传言说张皇太后欲立年长的襄王朱瞻墡为帝,孙氏去慈宁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让儿子朱祁镇继承皇帝之位。
此后若干年,面对波云诡谲的朝局,她都是信手拈来、从容不迫,但在有关儿子的事上,她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王振蛊惑儿子御驾亲征,最有希望阻止的她没能阻止,以致土木堡大败,全军覆没,儿子也被瓦剌人俘虏。
儿子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皇帝的下限,同时也逐渐击穿了孙太后的心理防线。
直到今日,看到儿子在大同城做下的好事后,她终于心灰意冷,放弃了让儿子重新做回皇帝的想法。
给事中孙祥的军报送到京城没多久,大同总兵官刘安的奏疏也到了京城。
刘安上书不为别的,而是为了给自己请功。
他在奏疏中说,他出城去拜见皇帝时,得到了个重要的消息。
皇帝朱祁镇对他说:也先改变了和亲的想法,现在想把妹妹嫁给我,也就是说要让我做瓦剌女婿,再送我回朝继续做大明皇帝,我现在在虏营吃的好,睡得香,如果太后给瓦剌头领赏赐更多的金银珠宝,我很快就能回京继续做皇帝。
同时,刘安在奏疏中还屡次提醒,说自己冒着危险出城,为朝廷带回了皇帝的消息,十分不易。
潜台词就是在说,我冒了这么大风险带回了皇帝即将要回京的消息,赶紧给我升官。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朝中局势已经变了。
看到这封奏疏,不但朱祁钰愤怒,就连大臣们也破口大骂起来。
这皇帝真是脑子有坑,被骗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还敢信瓦剌人的鬼话,这刘安也不是好东西,竟然想借此捞好处,实在无耻。
很快,郕王就晓谕于谦,让他对大同守将做一番调整。
于谦知道此事重要性,立刻给大同镇下达一条军令:
“命广安伯刘安任总兵官,升郭登为都督同知,充副总兵,升都督佥事方善、张通为左右参将,大同后卫指挥使姚贵为署都指挥佥事,管行都司事,都指挥佥事张淮为都指挥同知,仍掌其旧事。”
这一番调整,除了刘安职务没有任何改动外,大同诸将领官职都有提升,无形中将刘安的权力分去了一部分。
同时,郕王也再次下令旨,严令边关各镇诸将不得私开城门,同时也不得送金银珠宝给虏贼,就算是皇帝圣旨也不得听从,违者朝廷决不轻饶!
从大同镇一些列人事调整,以及郕王史无前例的严厉措辞可以看出,现在朝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瓦剌人手中的俘虏皇帝,以后要不值钱了!
……
钦天监下值前半个时辰,世业生考核终于完毕。
薛瑞统计后,共收充世业生二十二人,年龄在12-14岁不等。
等办完文籍,薛瑞直接宣布解散,让新一届世业生先随亲长回家,收拾东西明早来档房报道。
下值后,薛瑞随师公回府。
刚一进大门,就见薛元皓在胡府管家胡有桐陪同下,正等在院中。
“弟子薛元皓,见过老师。”
等胡中马车进来,薛元皓忙大礼下拜。
马车停下,在薛瑞的搀扶下,胡中踩着车凳下来。
自薛元皓入狱以来,两人有一月多未见,经历了一场磨难后,此时再见,双方都有些动容。
“快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在房中歇息?”
好一会,胡中才压下情绪,亲自上前将薛元皓搀起。
“老师,我的病已经不碍事了。”
薛元皓眼眶微红,愧疚道:“弟子鲁莽,闯下了大祸,不但让老师操心,还花费了上千两银子打点,弟子实在无颜面对老师。”
“说什么傻话,只要人没事,区区一点铜臭之物,算不得什么要紧,更何况,这次你能平安出狱,多亏你生了这么个好儿子,要不然,我怕是也难救你出狱。”
胡中呵呵笑了起来。
“那也是有师公掌舵,我才能顺水推舟。”
薛瑞忙附和道。
别看他也跟着在笑,可心里却震惊的不行。
难怪先前问师公找何人去诏狱打点的,竟然能将手伸进锦衣卫,师公却笑而不答,敢情他老人家是用银子开路,将诏狱那帮人砸晕了,这才让父亲少受了些罪。
不过,先前父亲完全没提这事,倒让他有些不解。
进了后宅,柳氏也在胡萦儿陪同下等着,跟胡中见礼后,两家人去茶厅叙话。
谈话时,众人先狠狠抨击了王振及其党羽,再总结一下经验教训。
随后,又表达了对京中局势的担忧,再对郕王和于谦为首大臣一系列举措表示肯定,最后得出京城看似危险,实则稳如老狗的结论,大家都更放心了。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观点都是薛瑞在陈述,胡中和薛元皓只是偶尔发表意见。
由此可见,薛瑞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可以平等对话的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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