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杨文广仍在忏悔不休,不过张玉清也懒的仔细去听他那些车轱辘话。 本就只是打算立一立威就此揭过的事。 所谓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三步棋。 这斩首也斩得差不多了,杨家往后估计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来给自己添堵了,自然要顺势收入麾下。 他静静听完,才作了定论。 主要是严厉训斥了赵元俨故意曲解仙尊旨意的大逆不道之举,并且严肃表明了自己将会禀告仙尊赵元俨的所作所为。 其次是对杨家众生幡然醒悟的行为大加赞赏,并称赞杨文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并暗暗警告了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敢再犯,必是永堕无间地狱之刑。 双方皆大欢喜,先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像是被擦掉的粉笔字一样被默契的忘掉了。 张玉清笑意吟吟看着兴奋无比的杨怀玉,忽地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道:“穆氏,汝先前所言要将孙儿交予吾亲手教习一事,可还作数否?” 穆桂英微楞,随后老怀大慰的拉起杨怀玉的手臂,郑重点头道:“只怕道子殿下嫌弃我家怀玉资质愚钝,不堪训劣。但若道子不弃,老身无以为报,唯有为道子立生祠,日夜供奉跪拜不休!” “既如此……”张玉清注视着有些畏惧与自己对视的杨怀玉,下旨道:“杨怀玉,尔便为吾座下首席大弟子,尔可愿意?” “我,我我我……”杨怀玉口舌不清的笨拙重复道,只感觉从道子身上传来的重重压迫感令他颤抖到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足足结巴了十几秒,他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行礼:“怀玉拜见掌教师尊!” 张玉清也不吝啬,当即挥手从储物袋中招出一小块金锭,熔炼成牌,刻有杨怀玉的姓氏以及道子亲传的字样,赐予了他。 这手虚空生物的手段登时震慑住了三人,就连一侧垂首静侍的吕梁也是微微一惊。 ‘果然是仙人亲传,远比什么虚无缥缈的仙缘之人要出类拔萃。这种种法术之能在我等凡人眼中,恐怕与真仙也不遑多让了吧?所谓的仙缘之人,除了与真仙多说了几句话之外,又得了什么?’ 在场的四人中就有两位仙缘之人,吕梁与杨怀玉。 不过他们还真没感觉自己授了仙缘之后跟普通人多了什么差别。 无非是身轻体健、延缓衰老了一些。 至于什么仙家术法就别提了,压根不会。 也就吕梁曾从道子手中拿到过一道辟邪符箓,在王家庄享受过一把人前显圣的滋味。 杨怀玉又惊又喜接过金牌,当即摘下自己腰间的翡翠玉牌,解开五色丝绳,随意地将玉牌一抛,转而串在了金牌之上,喜滋滋别在腰间。 “谢过掌教师尊赏!” 杨文广与穆桂英也是连忙行礼:“稚子顽劣,全赖掌教师尊教诲了。” 名分已定,张玉清抬手打入一道法力,托起三人道:“尔等想必都已知晓吾教中正在谋划一出宏大剧目,正在四处搜寻出演之人吧。” 杨怀玉点点头:“弟子知晓。” “我观怀玉孩儿正合适其中一角,有意让他出演,不知尔等可愿意否?” 穆桂英与杨文广齐齐对视,心道‘莫非怀玉跟道子早有预谋不成?’ “我等并无意见!” 杨怀玉也是愣愣出神,想起今日自己借口来溪山用的也是想要担任演员,却不想跟掌教师尊的想法不谋而合。 也不知自己会担任何等角色啊……莫名的,心中还有些许紧张。 他毕竟少年心性,玩心重,好奇心强。 当日没能亲自在祭典现场观看那面神奇的水雾镜幕,只能从旁人的口述中稍微想象出那是何等瑰丽壮观的奇景,早就心痒难耐了。 这也是为何他会以做演员为缘由请动祖母与父亲来溪山请罪的原因之一。 如今骤然听闻自己竟真有机会登上那块神秘莫测的水幕之中,成为一名‘演员’,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起来。 听到杨府对于嫡亲孙儿出演并无意见,张玉清也是微微一愣。 要知道,在封建时期,戏子可谓是社会歧视链的最底层。 杨府何等地位,嫡亲孙儿怎可与戏子这种卑贱的职业挂钩? 哪怕在后世,几乎也很少听到有豪富之家将自己的嫡系传人送进演艺圈的传闻。 如今答应的竟如此痛快,倒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他只当这是杨家众人不敢违逆自己的旨意,并未深思。 “如此便好,接下来怀玉将要留在观内,接受几日的演技提升指导,就不必回家了。” 穆桂英跟杨文广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只能喃喃点头:“是!” “另外吾有一事要尔等去做。” 赐给了杨怀玉首席弟子的名号,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张玉清眼眸微抬就吩咐杨文广道: “汝家在汴梁城外有练兵之地吧?” “有的。” “多大?” “若算上周边一起,大约三百五十亩地。” “可平整否?” “开封周边皆平原,勉强算平整。” “既如此,汝家需在场内布设座椅条凳,将此地另做他用。” 杨文广微微淌汗,抱拳问道:“不知可否请掌教师尊说明一些,某好遣人因地制宜布设场地。” “说于尔听也无妨,吾欲以此地为剧目演出场所,尽邀满城百姓轮流一观这出精妙绝伦的妙剧!” 杨文广轻抿下唇,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想到道子仙家手段层出不迭,也并无多言,只是拱手应是。 …… 敲定了男主角与剧场问题,张玉清也就没心思招待杨家人了,当即下了逐客令。 杨怀玉拜别了穆桂英与杨文广,新潮迭起的跟随在吕道长身旁,畅想着自己就此跟随在掌教师尊膝下修行仙法的日子,一时不由得笑出了声。 吕梁古怪的扭头看了他一眼,领着他到了一间茅草房前伸手一指:“喏,这就是你的住处!” 杨怀玉瞠目结舌的望着这间摇摇欲坠,四面漏风的草屋,诧然道:“这这这,这也能够住人?” 吕道长一掸拂尘,瞥了他一眼:“尔竟还嫌弃?这可是念在尔为道子掌教大弟子的份上才特意拨下的临时居所。否则,你就得跟其他新晋弟子一样餐风露宿,自个儿想办法解决住宿问题去吧!” 杨怀玉扭头一看,只见这溪山上上下下挤满了卷着铺盖卷的新晋弟子,正垂涎欲滴的望着他这间烂茅草房,当即也不纠结了,大手一推钻进草屋之中喊道:“哈哈哈,果然是仙屋,是我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