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白止来时,桑海正春意盎然,万物勃发,一派溪山千古秀。
白止走时,桑海已是初夏时分,日暖风溶,万波碧倾肆东流。
不知不觉,已是临别时刻。
颜路立于无名身侧,他面色沉郁,神情落寞。
嘴巴几番张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悄然不语。
白止见状,不觉好笑。
这个家伙临别之际,竟然傲娇了起来。明明心里十分不舍白止离开,却又张不开口挽留。
“大侄子,我要走了,你就没啥对我说的吗?”
颜路嘴巴憋了憋,半晌道:“一路顺风。”
白止斜睨着他的脸,笑问道:“只这一句?”
颜路脸色微涨,眼神飘忽,呐声问道:“小师叔,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怎么,舍不得师叔我走了?”白止调笑着打趣道。
颜路面色一郁,语气有些低沉:“聚散匆匆,往来无常,师叔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他是不舍的,虽然有个比自己小的师叔让他很不爽。
但白止这个家伙还算仗义,说话又风趣,他们一路同行,积累了很深的友谊。
对于孤独的颜路来说,白止是他唯一的朋友。
如今,他的朋友又要离他而去了。
白止也心绪低沉了几分。
前世今生,他的年龄也有二十余岁,十二三岁的颜路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孤独又谦和有礼的小孩。
对于颜路,他是当弟弟看待的。
儒家克谨恭礼,规矩甚严。自己一走,恐怕他再无一个能交心洽谈的朋友。
微叹一声,白止缓声道:“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遇见,颜路,我朋友不多,你是一个,希望来日再见时,你我依旧能把酒言欢。”
浮屠大千,人如秋叶,各自凋零飘散。
今天分离,各自的前程命运,也就此有了区别。
想来再见之日,这个谦逊中带点少年活力的少年,也就成长为日后那个温润如玉,君子无争的儒家二师公了吧。
一旁,无名见二人情绪低落,便开口安慰道:“你二人年纪尚小,何愁日后不能想见?等过些年,总会江湖再见的。”
无名亦十分不舍白止,二人的结识颇具江湖风格,但对白止这个聪慧有礼,天赋异禀的翩翩少年郎,无名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弟弟。
白止的豪爽仗义,白止的文采斐然,白止的大方有礼,都在无名心中留下了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是兄弟,是酒友,也是交心的知音。
或许巧合,但白止与他喝酒时有意无意的开解,还有他洒脱大气的性格,悄然间让无名那颗死寂的心,已稍稍释怀。
轻拍颜路的肩膀,无名柔和一笑,温声道:“好男儿不做女儿姿态,莫要矫揉造作。”
颜路点点头,他抬眸看向白止,眼角略微有些余红。
他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简,双手奉给白止,故作轻松道:“师叔,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卷书简,是我亲笔抄录的《中庸》一篇,送给你做个礼物吧。”
他知白止好学,便以一卷书简相赠,细微处可见心意。
白止面色一正,当即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