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闻言,并不惊讶,显然是习惯了荀况的风格。
他苦笑一声,向白止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施礼离开。
目送无名退出庭院,荀子回看白止,眼神中露出几分莫名的意味。
他澹澹开口询问道:“小友可擅奕棋?”
白止顶多能下个五子棋。
他只好面露羞意答道:“前…师兄,我只懂些围棋规则,却没有下过几盘,怕是要让师兄失望了。”
荀况眼前一亮,他按住白止欲起的身子,开口道:“无妨,奕棋本求修身养性,我自不会怪你。”
当下摆开阵势,向白止邀请道:“且下一局,若你下的不好,老夫自然不吝指点。”
他的神色居然颇有几分激动,自得。
白止闻言,不好拒绝,只好厚着脸皮与荀子对弈。
只是……
“……”,瞧着棋盘上散乱不堪的黑白棋子,白止一时间十分无语。
他本以为自己一介庸俗,只前世在手机上玩过几局围棋的水平已经足够烂了。
但看看眼前冥思苦想的荀子,再看看棋盘上毫无章法的黑白棋子,一时间张口无言。
这荀况,居然是个臭棋篓子。
“难怪他下了一辈子棋,居然被张良暗中指点的天明杀的溃不成军。”白止不无恶意的回想道。
罢了,舍命陪君子,左右不过两个臭棋篓子,谁也别嫌弃谁。
……
日落西山,暮色渐起。
凉亭下,
荀子一扯长髯,手拍桌案,高亢的喊一声:“终手,小子,你又输了。”
白止苦笑一声,投子认输。
两人一番鏖战,可谓张飞斗马超,关公战秦琼,卧龙遇凤雏……
虽然二人的棋路不堪入目,但荀况却极为开心,今日他败少赢多,一时间飘飘然忘乎所以。
见暮色蒙蒙,老头也恢复正色。
他笑盈盈看着白止道:“你小子不错,老夫很喜欢。今日且到这里,明日下午再来老夫这里,老夫我多教教你。去吧去吧,我老人家乏了。”
白止无奈一笑,只好点头应诺,缓步离开。
荀况从头到尾没提寒毒一事,他也摸不准对方心思,只好顺着他。
出得门来,却见暮色下两道人影逐渐走近。
一人似是醉酒,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另一人掺着他的胳膊,端正的脸上挂满无奈之色。
三人擦肩而过,各自微微一礼。
白止目送着二人走进庭院,低喃一声:“是他们啊。”
韩非,李斯。
俱是名垂千古,声名赫赫的大人物。
韩非,法家之集大成者。
他一生作《五蠡》,《孤愤》,《说林》,《说难》,《内外储说》等策论,集法术势于一体,奠定后世两千年封建王朝统治之格局。
但他韩国贵族的出身,却是兑现一身才华的最大限制。
理想主义的花,终究难以盛开在现实的土壤上。他的命运也像他创造的流沙一样,随风飘散,无力挣扎。
李斯在文章上不如韩非耀眼。
但他以平民之身入秦国,作《谏逐客书》而得始皇重用,历任舍人,长吏,廷尉,相国等职,都干出了不凡的成绩。
他一生献国策,定帝号,反分封,废私学,作《仓颉篇》以统一文字。
比起才华卓著的韩非,李斯更像一个实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