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起了话头,说贾珩拳脚功夫如何了得,半晌午在宁荣街单手对敌,打得几个恶奴满地找牙。
“爹,你是没见着,那单手对敌的起手势派头儿,还有那出手,太干净利落了。”冯紫英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词,猛咽了口酒,道:“倒像是挂画一样。”
贾珩在一旁拿着酒盅小口抿着,微笑不语。
有道是,内家拳打人如挂画,他练的内家拳法,此类拳法不管是架势,还是宗师气质,都是拿捏的死死的。
冯唐手中拿着酒碗,微笑倾听着,但刚猛面容上就是现出诧异,问道:“贾小子怎么和东府里的人冲突起来了?”
这就一下子问到了关键,也让冯紫英手中酒盅一停,看向贾珩。
贾珩放下手中的酒盅,面色沉静道:“此事一言难尽……”
说着,就将与贾珍父子的冲突,一五一十说了。
“珍大哥先让蓉哥儿利诱,见利诱不成,又以族长身份压我,让恶奴找来,小侄也是被迫无奈,这才小惩大戒。”贾珩说完,清隽面庞上也现出几分无奈,拿起酒盅喝了一杯。
冯紫英这面色一肃,看向自家父亲,道:“父亲……”
他先前以子侄辈不好插手贾家,而且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可言。
若是他爹……不过老爹虽然嫉恨如仇,但好像也不好插手贾家的内宅事。
冯唐眉头紧皱,一双湛然有神的虎目中带着几分莫名之色,问道:“那贾小子,你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贾珩沉声道:“这事说破天去,左右不过一个理字,我已出手惩戒了那东府的赖升一干恶仆,先拖延着,但东府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冯唐沉吟道:“你这缓兵之计,有些把事情弄复杂了,反而让宁府里的那位,以为有机可图,再来寻你,又是生出几分波折来。”
贾珩诧异道:“这……世伯觉得这托字决不妥?”
冯唐轻轻摇了摇头,道:“妥也不妥。”
贾珩端容正色,起身,郑重一礼,说道:“还请世伯教我。”
这已存了几分求教之意,其实方才冯唐的指点,已在态度上倾向于他,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冯唐缘何对他青眼有加。
这位将军性情豪迈慷慨,但实则心思细腻,沈重谨练,按说这等贾家族事,他是不好插手的。
不过,能予以言语指点,也是好的。
冯唐笑道:“贤侄无需如此,先坐下吧。”
他就说嘛,少年这般年纪不大,偏偏待人接物,忒个老成拘谨,浑然没有少年鲜衣怒马的劲头来。
他如今的大汉,不缺的就是循规蹈矩的守成之将。
冯唐笑道:“你既唤老夫一声伯父,老夫就帮你支个招。”
贾珩正色道:“世伯请赐教。”
冯唐道:“其实,打了赖升之后,东府里虽然怒,但却奈何你不得,这想来也是贤侄深思熟虑过的。”
“瞒不过世伯。”贾珩道。
恶奴拦路,言辞折辱,他再如何落魄,头上怎么也顶了“贾”字,身上流的是宁国公的血脉,岂容这等恶仆光天化日之下欺主?
冯唐笑了笑,饶有趣味道:“只是贾小子你啊,偏偏又留了一个话头儿给东府,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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